「那……」
「不過,我倒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切入點……」
「你……什、什麼切入點?」那口就要衝破口腔的怒意硬生生又吞了回去,她瞪眼就望進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
無鳶還穿著那件粉藕真絲睡裙,他深沉的眼一望,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就想到白日裡張廳請來的那位資深心理學家。對方的眼,也是似沉非動,格外深邃。
登下他就搖搖頭:「十年前,海生為什麼要殺死黃曼曼?」
「不你問這個干……情殺!?」她忽然頭腦清醒不少。
「檔案里說,黃曼曼是海生的初戀女友,兩人在同一個中學讀書,同一個班級,但是黃曼曼是那種品學兼優、又長得清秀的女孩子,故也招惹了不少男孩子的愛慕。不過她沒有接受。後來,她竟然跟一個高年級理科男好上了,才去跟海生分的手。」
「海生是因為嫉妒殺死的她。」
顧經年微微垂下眼瞼,「關鍵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那是……什麼?」她兩日沒睡過好覺了,思路難免有些堵。
「那是什麼。」她問。
「蔚國不見了。」鋼筆在白紙上勾出一輪蒼勁的弧度,他沉沉道。
「蔚國?」她僅僅只是個法醫,在一起或者一個系列兇殺案件中,對於被害者的深入研究本不是她的職責。此前,她還沒來得及閱讀有關這個人的任何訊息。
「蔚國,黃曼曼移情別戀的對象。」
「這個人在黃曼曼死後,立刻隨家人離開了風城,到了上海。後來他憑著優異成績考上全上海最負盛名的心理學院,畢業後,短短几年如願以償一躍成為國內頗有些名氣的精神科醫師。這樣的成就,億萬人中沒幾個,可這個人竟然人間蒸發了!」
他說著說著,發出了幾聲不知是嘲諷,抑或納悶的輕笑。
無鳶的胸口卻莫名升起了一陣寒氣,在這樣暗的夜,那些泛著血光的案子變得更加深不可測。
她突然朝他急急走去,想到他的身邊,汲取他的熱,免叫她內心的駭然吞滅了她。
可是在離他還有幾步遠的時候,腦袋靈光一閃,她頓時臉色蒼白。
顫著嗓子問:「你是……說,蔚國已經死了?」
他卻將她的顫抖一眼望穿,伸手握住她的手,「無鳶,你怕嗎?」
「是的,怕。」耳邊吹進的熱氣,叫她心扉打開。
但轉念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又急忙說:「我像是那種膽小的人嗎?」
她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卻把眼調向別處,明顯信心不足。
話說,她還真怕這個狐狸深沉的男人揭穿她呢……
耳邊傳來一道低低的笑,顧經年望著她不斷顫動的濃密睫毛,只說句:「不要怕。」
僅僅這一句,無鳶的心「砰」得頓了頓,抬頭往他,卻剛好發現他也正低頭看著她。在那雙漆黑點墨的眼睛裡,她十分清晰地看見了自己渺小的倒影。
她的世界裡,在那片荒蕪的海里,心臟「轟」得一聲炸了。
「你去查了蔚國曾經治過哪些病人了嗎?也許可從這些人身上查到他失蹤的原因。」
「還有白學箴當年為什麼會單單放過海生呢,明明是風城高級法院歷任法官以來最嚴厲的。在他手底下連個毒販都能被判無期呢。怎麼獨獨是海生就例外了呢。」
橘光燈閃了閃,顧經年的眼睛在這一瞬分明亮了不少。
夜深泛涼,他溫熱的手緊緊握住了她的。
他笑道:「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