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沉,有點沉,真沉。
無鳶把眼睜開的時候,刺眼的光叫她眼皮酸澀難耐。
又把眼閉上。
合著一片黑暗,她聽到了腦袋深處傳來「嗡嗡」作響的聲音,裡頭仿佛攪成了一團漿糊。
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感冒了。
探身到床頭櫃取來手機一看。
上午11:50分。
有兩條短訊。
還有幾十個未接電話。
她咳了聲,喉嚨又干又啞,只好推開被子半坐起來。
一條是顧經年發來的。
蔥白似的手指點開屏幕。
短訊很短,只有幾個字。
——在家,不要亂跑
流蘇似的睫毛動了動,她垂頭點開另外一條短訊。
——無鳶!看到迅速歸家!奶奶病重,在市醫院重症病房,希望你來見奶奶最後一面!
梅林。
看到兩字的時候,她抓住手機的手指倏地冰涼無比。
有關那個家的所有人,她都沒有存號碼。
不存,並不代表她無鳶真的徹底半點也不在意。
因為她知道父親衛厲生前是如何對老太太懷有怎樣的愧意,以至於與衛梅林母親不和十年載,因為紀念老太太是他當初學醫路途上第一位啟蒙老師,他硬生生挨了這麼多年,最終精疲力竭,才愛上自己的母親,生下了她。
可是這麼多年,以他精湛技術的法醫頭銜並稱的,還有他悲天憫人的孝子的稱號。
從前衛老太太半點不適,他都會前去探望,即使老太太並不領情。
可是這樣一位艱難而矛盾的父親,叫她的心絞絞地疼。
屋裡亮堂堂的,太陽的光透過薄紗在原色木板上撒下晶瑩晶瑩的淚點似的光芒。
她即刻掀開被子,走到衣櫃前,腿一軟,雙膝便跪了下去,雙手枕在地上,喉頭一哽,失聲叫道:「爸……」
顧景行聽到聲音從客廳進來,見到她垂著頭,整個人伏在地上黑髮墜著看不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