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答。
無鳶的心也跟著往下沉。
也許,她不該問,事情不都是早有預謀了麼?
這半年來,發生的這些大案,其實細細想來,又有那一件不是圍繞自己發生的呢?
杜蘅不回答,她當是默認。
只是,內心深處仍舊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聲音晦澀地開口:「X夫人為什麼要殺死他們?就因為他們是法醫嗎?」
他伸手抹去她的淚,心疼得難以復加。
有生之年,他真切體會心臟痙攣的感覺,原來是這樣難以忍耐。把臉沉在枕頭上,一張傾城的側臉隱在黑夜中竟然水光漣漣。
他哭了。
對於一個殺手來說,簡直驚世駭俗。
杜蘅是他們那一屆最出色的學員,即使最後淪為X夫人的***,他也沒哭過。
因為,他根本不曉得那應該是屈辱廉恥的!
他以為,活著像台機器一樣運轉就可以了。
可是,他哭了,冰冷的淚水橫流,他多麼希望從前沒有傷害過她,多希望從前不曾墜入過深淵,多麼希望他曾有那麼一刻活在日光底下。
多麼希望有人過來告訴他,他杜蘅也是個人啊!
誰與生俱來就是台殺人機器呢?
為什麼是自己?
為什麼選我?
我做錯了什麼?
造夢時,我並不覺得生命在流淌。
忽然發現這一切竟然是黃粱一夢,你知道我又多無比憎恨這個世界?舉手抬足,多麼蒼白無力?我簡直痛不欲生!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連自己的童年都沒有記憶啊!
我是誰……
後來,兩人相擁伏在沉沉夜色里,哭得像無家可歸的小孩。
「鳶,對不起。」
對不起,鳶。
因為,我也不知道,夫人為什麼手刃你的父母。
但是,我很對不起,我沒有傷害他們,沒有。
那天,我不在那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