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中心,遠離塵囂,一座巍峨的寺廟獨坐須彌山巔。
這裡香客不斷,佛法永傳。
有一日,剛受戒不久的小沙彌卻破了戒,他不小心殺了生。
住持知道了,非常生氣,罰他跪在大雄寶殿向佛祖釋伽牟尼請罪。
小沙彌一聲不吭,跪在大雄寶殿整整一天,不吃不喝。
到了旁晚,住持做完晚課過來問他,「明海,你知道錯了嗎?」
此時天已擦黑,早有僧人上去把大殿內的燈點上,青天的夜幕下,橫臥在寺廟各處的五脊六獸早已瞧不真切,連外頭筒瓦紅牆也仿佛鍍了層灰暗似的,朦朦朧朧,像煙那麼美麗。
明海跪得筆直,佛祖釋伽牟尼低垂著眼眸仿佛掃在他身上,那麼慈悲,那麼溫和,他有點晃神,以為佛祖真的顯靈了,忙定睛去看,卻發現佛祖身上依舊是金光閃閃,什麼也沒有。
「師傅。」明海叫了聲。
他是住持撿回來的孩子,從小被住持收為關門弟子,頗受重視。
住持手持一手轉著佛珠,念了句阿彌陀佛。
明海才低聲說:「住持,我沒錯。」
「阿彌陀佛。皈依佛門的弟子,必須堅守五戒十善,殺生戒,偷盜戒,邪淫戒,妄語戒,飲酒戒。明海你今日早上犯了殺生戒,為何還說沒錯。」
住持平緩沉穩的聲音飄到明海耳朵,他說:「住持,那隻小兔子從山頭上掉下來,跌斷了腳,弟子實在不能忍受它再苦苦掙扎,只想快點了解它,讓它往生西方,通往極樂世界。所以弟子沒錯。」
支持突然低低嘆息一聲,連念幾聲阿彌陀佛,說:「明海,你下山去吧,念佛之人,六根不淨,心中難以有淨土。」
明海突然慌了,這次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佛祖在笑……不,是站在佛祖旁邊的弟子彌勒佛在笑,他一下子跪倒在地,苦苦哀求住持:「住持,不要趕明海走,明海哪裡也不去,明海沒地可去了,明海想留在這裡修行,跟著僧人們做早課,做晚課,持誦心咒,聖號,希望有朝一日得以解脫登往極樂,求求您,別趕明海走……」
無論明海怎麼哀求,住持始終低嘆:「其實,明海你有沒有發現,你跟著這裡所有僧侶都是不一樣的,由始至終,你從來沒皈依佛祖門下,心不淨,又何來登往極樂?還是回到塵世中去,好好歷練吧……」
「不要!住持,我沒錯啊,沒錯啊!」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小兔子也是一條生命,生而為命自有各自的際遇,誰也不得干涉,為師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明白。」
住持大手一揮,明海從須彌山巔滾了下去……
突然山腳下有人發出一聲慘叫,聲音十分悽厲,穿透雲霄。
離奇的夢就在這時醒了,杜蘅猛地深吸一口氣睜開眼,渾身迸出冷汗,挺著腰從床上坐了起來。
房間裡黑漆漆的,門窗關得嚴實,靜悄悄的,凌晨三點。
他吐出一口濁氣,伸手抹去額上冒出的汗,掀開被子,雙目無神地盯著白皙的雙腳,陷入沉思。
怎麼會坐那樣可怕的夢呢?
杜蘅最怕佛了,特別是那些高高在上,被世人奉為神明的佛,簾幕低垂間的慈悲,像一把把無形的利刃將他穿透。
剛在他怎麼會夢到那樣的東西。
心理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他明明不是為何會夢見佛祖,這麼可怕的東西……
還有,那長得眉清目秀的明海又是誰?
「……啊……」他頭痛欲裂,猛地站起來,扶著額頭狂躁的在房間裡踱來踱去。
這時有暗衛過來敲門:「主人……」
房內響起一道清脆的玻璃摔碎的聲音。
杜蘅雙目猩紅:「滾!」
門外的暗衛靜了靜,「衛小姐出事了……」
房門突然被人拉開,杜蘅一身黑色睡衣出現在跟前,臉色發狂,一把揪住暗衛的脖子:「你說什麼?」
暗衛瞪著眼,艱難道:「衛……衛小姐卸了自己的胳膊……」
「你再說一遍?」
杜蘅陰測測的目光掃來,暗衛嚇到面無人色,只好硬著頭皮說:「衛小姐卸了自己的右臂……」
砰——
他整個人被杜蘅甩到一邊。
隔壁房間裡,無鳶疼得冷汗涔涔,十幾個暗衛圍著她個水泄不通,那陣仗真的好害怕她再做什麼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