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捕頭?」雲西試探的喚了句,卻沒有回應,她不得不提高了聲音,「殷捕頭!」
殷三雨仍是垂著頭,一動也沒動。
雲西真的有些急了,她湊上前,神情緊張的檢查他的傷勢。
果然除了那處最嚴重的,胸部、手臂、腹部,七七八八的還有許多細小的傷口。
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之前天黑竟沒看到,他幾乎是全身掛彩。
想來能在金魂寨那麼多高手的圍攻夾擊中,保全性命,已是大不易。
之後又是連殺兩名看守,扛著李慧娘跑了那麼久都沒有半點怨言,還想著輪替體弱的雲南去趕馬車。
所做皆是頂天立地,響噹噹的男子漢所為!
猶豫了三秒,雲西還是伸出手,放在他的頸間按了按,又在鼻尖探了探。
還好,他還有脈搏心跳,呼吸也還正常,看來只是失血過多,一時鬆懈了精神,昏了過去。
問題是現在應該怎麼辦?
去找駕車的雲南肯定不行,無論是七日之約所限,還是殷三雨的急傷走勢,車子都不能停。
雲西立刻半弓起身子,在車廂四角與各面牆壁搜尋了起來。
他們三人出來的急,水和糧食都卸了,沒來得及帶出。
但李元駕著牛車連行幾日,車內必有乾糧水食。
果然,在一處角落裡,她找到了一袋水。
水袋很厚,看樣子是新裝不久,還微微泛著熱氣。
但李貨郎畢竟是個江湖騙子,謹慎起見,雲西還是用銀釵試了,沒有異狀才跨步到殷三雨身旁,扶著他的肩,令他的頭微微仰起,將水袋湊到他幹得已經有些裂皮的唇邊,小心的洇了些水。
她冰涼的手才托住他的後腦,就感覺一片乾燥的燙熱。
他竟然燒的這樣重了。
看著他的臉,雲西眉頭深深的皺在一起。
許是因為他古銅色的膚色所致,離遠一點都看不出他臉頰上因發燒而泛出的兩片紅暈,只有近距離才能看出些許端倪。
他的體溫已經很高,高得仿佛能透過皮膚,撲到她的臉上。
「殷捕頭,殷捕頭?」
他昏睡著,灌不進多少水,車內空間狹小,也不能將他放倒躺下,雲西只得側了身子,半蹲在他一側,扳著他的肩膀,側方向托著他的頭,一下一下潤著他乾涸的唇。
只是水稍微多些,水流便會沿著他微抿的唇角順勢淌下。
雲西有些焦急,沒有被褥可躺,也沒有方法退燒,只能指望他多喝點水來維持體能。
「殷捕頭,殷三雨!」她一聲比一聲重,必須要叫醒他,讓他把這袋水全都灌進去。
「殷三雨,醒醒,喝點水再睡。」雲西輕輕晃著他的頭,卻覺得他的頭重得仿佛灌了鉛,沉墜墜壓著她的手,她的肩膀,壓得她半邊身子都開始酸痛。
終於,在她的搖晃呼喚下,他濃濃的眉毛微顫了一下。
他們的距離如此之近,近到他眉梢中每一根眉毛都清晰可見。
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眼珠在眼皮下微微轉動,隨著一聲低吟,他深邃的眼睛終於緩緩睜開,悠悠轉醒。
「瀠兒姐?」他被她捧在手裡,目光恍惚的望著她,聲音因缺水而干啞細微。
許是因為發燒暈了神智,他的表情不再有半點偽裝。
眼神不再輕佻,水一般純淨;唇角也不再掛著痞氣的邪笑,弧度溫柔,如實的展現出他本來的樣子,一種直率的英朗俊逸。
雲西的手微僵,她聽到的他的回應。
他在喚一個女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