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西的心不覺間柔軟,原來在他痞氣強硬的外表下,也藏著一顆柔軟的心。
她眉梢眼角的急切微緩,輕聲道:「我不是瀠兒姐,我是雲書吏,先喝點水吧,你還在發燒。」
他盯著她的眼睛霎時間睜大,深邃的眼眸里驟然放出疑懼的光。
氣氛一時間尷尬起來。
她扶著他的身子,環抱著托著他的頭,他睜大眼睛怔愣的望著她。
怎麼看怎麼像是霸道總裁調戲美貌傻白甜。
只不過總裁的位置是她,傻白甜的位置是殷三雨。
雲西強壓住突然鑽出的惡搞念頭,適時的將托著他的手放下,半站著起身,鑽回自己的位置。
臨起身前,她回過頭,將水囊遞到他的面前,「喏,全部喝了它。」
像是還未完全清醒,殷三雨望著她攥著水囊的手,眼神痴痴的仍有些呆。
雲西淡淡一笑,「瀠兒姐就是小六的娘親?」
其實這種話題,雲西是不應該問的。
但她有種感覺,此時的他與之前邪魅狂拽吊炸天的殷三雨並不是同一個人。
或許,他也有一直被積壓在心底的話,無人可以訴說。
木然的殷三雨抬起手,緩緩接過水囊,仰頭喝了一口,長長的舒了口氣,唇角牽出一抹苦澀笑容,道:「你這麼聰明,猜到也不奇怪。」
「她一定很美。」
殷三雨抬起頭,看著她,眸光沉靜如水,「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人。」
雲西的呼吸一滯。
只因提起了瀅兒姐,這一刻的殷三雨,周身都散發著一層淺淡的光,那是屬於幸福的光。
有人說,幸福可以傳染,她便被他的幸福所感染了。雲西不由得會心一笑,點點頭,「嗯,我相信。」
這一次,殷三雨仰頭將囊中水一飲而盡,抬手抹了抹唇,十分滿足的靠回廂板上,輕輕閉上了眼。
「能與書吏為友,真是三雨之幸。」闔目養神的他淡淡的說。
雲西粲然一笑,「能與三雨兄為友,亦是雲西的榮幸。」
說完,她也放鬆了所有的防備,倚靠在車板上,漸漸睡去。
廂外的風聲漸漸停歇,只有車輪轉動的吱扭聲,一下一下的兀自響個不停。
這一覺,雲西睡得很沉。
儘管沒有被褥,姿勢也很僵硬,但她睡得很香甜。
穿越明朝這麼久,她不僅得到了一位家人,更交到了第一個朋友。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再度醒來,眼前情景竟已發生了翻天復地的變化。
昏暗的牛車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寬敞明亮的偌大車廂。
足有牛車三倍大。兩旁還有窗,糊著厚厚的白色油紙,窗旁還有乾淨的棉布簾,用以入夜保暖。
車中還擺著一個碳爐,圓圓的四足銅爐鏤空花紋處不斷散出溫暖的熱氣。
銅爐旁邊還有一把椅子,已經清醒了的慧娘被反綁了雙手,正垂著頭坐在椅上。
雲西掙扎著坐起身,才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鋪著棉褥的小型羅漢床上,身上還蓋子柔軟的被子。
怪不得她睡得這樣香甜,原來物質條件早已大大改善。
「喝點水吧。」有人在她身後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