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除了小六,距離門口最近的就是背對著雲西的唐七星了。
聽到響動,他側眸回視,一眼望見雲西,略有些青腫變形的臉上立刻浮出一抹清淺笑容。
他側了側身,看著雲西的眼睛微微眯起,聲調稍揚,陰陽怪氣的笑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說到女書吏,咱們這位女書吏就到了呢!」
雲西看到,唐七星已經脫下了一身殷紅的錦衣,換上了件尋常樣式的黑色窄袖勁服。
想來那套錦衣制服,得需要好好清洗修補一番才能上身了。
不過,即便沒有錦衣,他身上專屬於錦衣衛的囂張氣焰,也沒有半點減損。
雲西臉微微揚起,冷笑著回應,「怎麼,是在談論雲西嗎?」
唐七星一手托肘,一手捏著下巴,審視般的視線上下打量著雲西身上樸素的官服,別有意味的說道:「殷捕頭,雲書吏,你們說,這女子都去得,本緹騎怎麼就去不得?」
雲西不禁皺了眉。
唐七星這樣既紈絝又有些狎昵的語氣,很是令她反感。
不待她反唇相譏,屋裡的雲南忽然大步走了過來,經過唐七星時,他腳步微頓,目不斜視,白皙的臉上仿若罩著一層霜,「去得去不得,女子還是男兒,難道有關係麼?」
言罷,長袖一拂,大步走過唐七星,揮手拉住雲西的手,徑直出了屋子。
這一舉動,令雲西有些驚訝,在人前,雲南從不會碰自己的身體,更不會拉手。
今天這個態勢,真的讓她恍惚有種霸道總裁帶上「我」的趕腳。
雖然心中腹誹疑惑,她卻還是十分聽話的跟在了雲南的身後。
前腳才跨過門檻,後腳她就聽到了殷三雨的聲音冷冷傳來。
「唐緹騎,我勸您還是安心養兩天傷吧,兩天後就是堯光白要現身的日子,那時您身子撐不住,傷口崩裂,才真是得不償失!」
雲西不用回頭,也能想像得到在殷三雨那張蜜色的臉龐上,如刺如芒的譏誚笑意。
這邊才出了屋子大門,雲西就覺得手上冰涼的觸感驟然一松。
雲南已經放開了她的走,行止飄然帶風的大步向前走去。
她不覺向後瞥了一眼,只見殷三雨扶著腰間佩刀,鐵青著臉色,也跟著走出了房門。而在後面捕班班房裡,唐七星正抱臂站定,有些浮腫的臉上表情晦暗莫名。
她的視線正對上他幽深的眼,他的唇角瞬時向上一揚,露出一個詭異笑容。
雲西後背不覺一寒,面上卻沒有怯懦半分,毫無表情的移開了視線,轉頭跟上雲南的腳步,匆匆出了班房院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