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挑眉一掃,只見桌上濕漉漉的現出「官銀」兩個字,抿唇輕笑一聲,沒有多言。
雲西知道,對於這座珠穆朗瑪大冰峰來說,絕對是讚賞的表現了。
她不覺得意的晃了晃腦袋,但是下一秒,卻又忽然頓住,眉頭也蹙了起來,「可是,咱們身在山東,聽唐七星的話,他的家鄉遠在明朝與金兵交鋒的戰地,咱們身份又那麼低,怎麼跨省去查案啊?難道是叫咱們辭職離開滕縣,到那邊去任職刑房小吏?」
說到這裡,她又否定的搖搖頭道:「那也不對啊,他一個正牌錦衣衛的身份,到了那個地方,都抗不過人家潑天的權勢。咱們兩個小書吏即便查到真相,也只能被人暗中搞死,根本翻不了案啊。」
已經將臉擦乾淨的雲南,抬手將桌上水漬一擦,「所以,唐七星並不是要我們此時去破案。他看中的是我們的背景。」
「我們的背景?」雲西翠深如黛的劍眉微微一動,「說起背景,也就是只是那個給咱們寫了推薦信的大官叔父了。可是那個李叔父一抬手,就只給了個刑房小吏這個打雜的差事,我怎麼看,怎麼覺得是在敷衍咱們。咱們背景真有那麼硬嗎?」
雲南將疊好的手帕,放到雲西手旁,淺淺一笑,說道:「大明的官場,你還不夠熟悉。剛才你也說是被頂級權貴追殺,刑房吏雖小,卻還是官府勢力範圍之內。咱們有沒有改名換姓,雲家的招牌更是打得明目張胆。這其中的關係要害,相信這裡一點,你就會明白。」
雲西恍然睜大了雙眼,緊緊攥住手絹,激動的說道:「你是說,咱們那位可愛又可敬的大官李叔父已經在明面上幫咱們解決了後顧之憂?也就是說,咱們雲家的冤情得到平反了?」
看著被疊得方方正正的手帕,到了雲西手裡又成雜亂的一坨,雲南嘴角小幅度的抽了抽,無奈的移開了視線,「父親得罪的是鄭貴妃,鄭貴妃如今聖眷正盛,平冤昭雪,是不可能了。李叔父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將你我的名字從暗殺名錄上抹去。」
由於對上面有人的美好前途的夢幻憧憬,雲西對於雲南的無奈一點都沒有察覺。
她兩手交握成拳,抵住下巴,兩隻眼睛閃動著碩大的星光,興奮說道:「那事實一定是這樣的,以唐七星的內部消息,肯定是看出咱們兩個在不久的將來就會飛黃騰達了,而且還會騰達到可以和超級大貪官,超級大武將相抗衡的程度!不然他也不會拐了這麼多彎的來拜託咱兩。」
她還鄭重的點了點頭,「嗯,一定是這樣的。」
「你想太多了。」
望著將白日夢直接做到天上去的雲西,雲南無奈扶額,哭笑不得打擊道:「唐七星也是走投無路,才把唯一一點希望寄托在了咱們的身上。咱們有背景,也有升遷入仕途的潛力不錯,卻不是一定。」
雲西大咧咧的甩甩手,絲毫不被打擊的說道:「管他呢,總之有潛力總比沒潛力好。」
她又向前欠了欠身,眯細了眼睛,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悄聲說道:「不過唐七星話里話外,都是以後還會出來。他真的逃得出來嗎?」
雲南沉吟了一下,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的確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雲西砸了咂嘴,也覺得這個問題很不好說。就暫時轉移了話題,「對了,雲南你看,咱們滕縣還有可愛叔父最得意的門生,符生良呢!里里外外,可愛李叔父都幫咱們鋪墊好了,只要咱們敢拼敢闖,創造出巨大的價值,處處都是大腿等著咱們抱。假以時日,咱們就能變成大腿本身。」
聽著她半白話半文言的白日夢暢想,雲南無奈得都快哭出來了。他終於忍不住,照著雲西白白寬寬的額頭,抬手就是一個爆栗。
雖然沉浸在嘚瑟中,美得不能自拔,但是對於雲南的套路招數,雲西早有防備,一個閃身,就妥妥的避開了那個巨大的爆栗子。
她得意的晃了晃腦袋,剛想調侃幾句,就聽得房門被人咚咚的敲起。
兩人容色都是一滯。
卻聽房門外傳來了一個熟悉而清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