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屋中人心裡都是一震。
幾個捕快連並著符生良都知道殷三雨姦殺義嫂的所有始末。
叫他們最難以接受的就是殷三雨對自己姦殺鄧沈氏的事情供認不諱。
符生良起初只是以為殷三雨酒後對鄧沈氏下手,是著了別人的道,被人下了春藥,不能自控才做下這番憾事。
儘管之前陸續也聽到了一些雲南雲西最新的推斷,但是此時從頭到尾,條理清晰的真正確認一遍,還是令他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原來,殷三雨根本就沒有碰過鄧沈氏一根毫毛。
思及至此,他的後背瞬時冒出一層冷汗。
鄧沈氏對於殷三雨的意義,絕非一般義兄遺孀那般簡單,年初殷三雨扶著其義兄棺槨回衙,在薩爾滸之戰中戰死的一眾兵丁家屬紛紛到衙門認屍,楊洲獨獨針對前來的鄧沈氏幾分刁難,被殷三雨知道了,差點就跟楊洲拼命。
當時殷三雨不管不顧,豁出去性命的樣子,他至今還歷歷在目。
楊家這一套陰陽局,既做掉了鄧沈氏,更能令殷三雨認定自己就是姦殺鄧沈氏的兇手,實在是陰險狠絕之至。
捕快們雖沒有符生良想得那般通透,但是得知鄧沈氏之死與殷三雨沒有半點關係,方知道此案複雜,與殷三雨絕頂的冤屈。
早就看過殷三雨一案卷宗的錢謙益則更是吃驚不小,表面上看一個小小的醉酒姦殺案,背後竟然隱藏了如此駭人聽聞的陰謀詭計,真是遠超他的預判。
已被柳捕快牢牢鉗制住的楊拓則臉色鐵青,盯著雲西,瞳孔中閃動著悚然的驚疑顏色。
雲西重重吐了一口氣,冷眼回望著楊拓,竭力壓抑著眼眶之內的酸澀感,緩緩說道:「到了第二日,黑衣人們抬下因經歷一夜瘋狂,又受過量藥物影響而昏迷不醒的陌生女子,換上了已死多時的真鄧沈氏,並從鄧家找到一把剪刀插進了她胸前傷口。
鄧沈氏的屍身雖然保存完好,一如新死,但是死人就是死人,不會再流血。
為了製造一個逼真的死亡現場,黑衣人燒了熱水,不斷的用溫水敷去屍體不正常的冰涼觸感;還從替身女子身上取得鮮血,灑在鄧沈氏胸口與周圍床鋪之上。
但是由於鄧沈氏浸在冰水中實在太久,屍身的冰冷的觸感並不容易祛除,所以他們只能不斷的燒熱水,不斷取得溫水來敷。以至於最後撤離鄧府的時候,廚房火爐上還坐著一壺剛放上不久的水,都給忽略了。」
雲西說著,又看向徐仵作,「案發當日晌午,我隨著鄧泓前去鄧府看望鄧沈氏,進入鄧宅時,那壺水剛好燒開,這些情況都向後面趕來錄入屍狀的徐仵作一一說明,案卷上也都有記錄。請大人們過目。」
雲西說完,徐仵作便從隨身木箱中取出了案件卷宗,交給雲西,轉呈給了錢謙益。
錢謙益看著雲西翻好的那一頁,細細看了片刻,又抬起頭來,「可是終究只是一壺恰好燒開的熱水,如此推論怕是證據不足。」
雲西朝著錢謙益拱手一揖,微微一笑,道:「大人真是好眼力,僅憑一壺熱水的確證據不足。最為關鍵的證據就在鄧沈氏的屍身上。
而本案最大的難點也在鄧沈氏的屍身上,因為無論從皮膚表面的屍斑,還是其他能反映出死亡時間的特徵來看,鄧沈氏都是新死無疑。對此,即使是徐仵作這樣專於驗屍的世家仵作,都難辨真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