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處,被柳捕快鉗住手臂的楊拓仰頭囂張大笑了兩聲,目帶嘲諷的看著雲西,「怎麼,這話說來說去,弄半天,關鍵證據還是欠缺的?!」
雲西面色沉靜,絲毫不受楊拓影響,定定的望著楊拓,淡然道:「假的永遠是假的,一個謊言永遠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圓。即使一時教人難以發現,但謊言總有破綻。鄧沈氏屍身的破綻就在那柄剪刀上!雖然屍身表面積滿了鮮血,但是深深插入心臟的那柄剪刀,鋒刃上卻沒有半點血跡。」
雲西一揚手,徐仵作立刻躬身上前,低著頭繼續補充道:「雲書吏所說皆為事實,屍身周身屍狀都與新死無異,只有哪一處刀口頗為詭異,剪刀鋒刃上沒有沾血,不僅說明鄧沈氏早已身死,根據她傷口內情況還可推斷出死亡的真實時間,與死後保存屍身的方法,與雲書吏之前推斷是一致的。」
將最重要的證據拋出後,雲西頓了一下,眸光沉了沉,豎起手指,再度開啟經典的數手指式推理法,「除了這兩項至關重要證據,此外還有其他重要證據五大條!
第一,有了對鄧沈氏真實死亡時間的判定,屬下們進一步的就懷疑到了鄧沈氏身上那些齒痕。依據齒痕的淤青情況來看,都是在鄧沈氏生前留下的。
但是在鄧泓最後一次見鄧沈氏時起,道殷三雨酒醉進入鄧家,這段時間裡,請了假的殷三雨有著充足的認證物證,證明他沒有作案的機會與時間。所以屬下們覺得,留下那些齒痕的人,定然不可能是殷三雨。
在經過齒痕對比之後,果然證實了鄧沈氏屍身上的齒痕並非殷三雨所留。而殷三雨身上的齒痕也不屬於鄧沈氏。
第二,在柳家莊,屬下們捉到了一個埋伏在王嬸娘家的黑衣人,經審問,確認了那人正是楊家護院家丁之一。且對受到楊家表少爺,滕縣工房吏李儒的指派,先擄走王嬸娘兒子,後又設計帶走王嬸娘的事實供認不諱。」
說到這裡,符生良立刻對身邊人又下了一道命令,叫捕快們立刻押了尚在楊家的李儒進來。
雲西頓了一下,這一條證據她也是剛剛得知。
之前胡捕快交給她的那張紙條上,雲南詳盡而又言簡意賅的描述了她分派出幾條線索所有的進展。
而楊家家丁的審問工作,不用說,就是當時還尚在獄中的殷三雨的成果。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楊家家丁的嘴該會是很難撬開。
但是殷三雨不僅撬開了,甚至還挖起蘿蔔帶出了那麼多泥,想必這次殷三雨用的手段,遠遠不止對付貨郎李元時的熬鷹一招。
看著兩個捕快提著刀,登登的跑下樓梯,前去搜索李儒,雲西鎮定自若的又豎起了第三支手指,「在鄧殷兩家門口懸掛的燈籠上,屬下們又尋得了一枚指紋。十分巧合的是,那枚指紋屬於在柳家莊捉到的那個黑衣人。
鄧殷兩家大門格局幾乎一模一樣,尤其在半夜光線昏暗之時。晚間兩家最明顯的區別就是門前燈籠。屬下們查出兩處燈籠有被人調換過的痕跡。由此便可證明,殷三雨走錯家門,完全是有人在背後策劃引導。這便是第三處證據。
而第四點,時間點就要倒推到案發前,楊家宴請衙門同僚的那一次酒局上。首先,挑起斗酒一方就是之前所說的工房吏李儒。其次,屬下們在斗酒場地上發現了春藥的痕跡。後經對酒樓內人等一一盤查,審出斗酒夜給殷三雨準備的六個酒罈里,都下了藥。相關人等俱已畫押供認不諱。」
聽到這裡,錢謙益不由得與符生良對視一眼。
兩人眼底都有驚駭神色。
六個酒罈全部下了藥,任殷三雨怎麼挑選,都會掉進陷阱。設計此等陰謀之人的心智,不可謂不縝密,不可謂不可怕。
雲西豎起第五根手指,「第五個證據,根據楊家家丁招供,案發當夜,他們的確是用的一個長相與鄧沈氏十分相像的女子,給殷三雨餵了藥,並且在最後關頭,殺死了她,取得了最新鮮的熱血。事後更是將她拋屍在荒山。根據家丁的供述,衙門已經在相關地點找到了那女子的屍身。經核驗,女子身上的齒痕與殷三雨的相吻合,反之殷三雨身上齒痕也與女子牙齒相吻合。」
雲西語氣越來越冷峻,說到此處語聲陡然尖利起來,「但是有誰能想得到,那女子真實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