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被捕的楊家家丁供述,我們不僅找到了楊家妾室與網嬸娘兒子的屍身,更找到了另外幾個家丁的聚集地,將他們一一擒獲。經他們供述,給他們下達命令的就是楊拓本人!還有衙門裡被楊家買通的捕快何友德也招了供,正是受楊拓指使,才在案發之前想辦法牽制住了鄧泓與我的行程,叫我們不能回鄧家,發覺真正的鄧沈氏已被擄走的真相。」
說完,雲西又對一旁衙役吩咐了兩句,傳喚來了何捕快,楊府派出去的幾個家丁,與聚豐樓掌柜以及涉及到調配春藥藥酒的相關人員。
一眾人等被人押送的依次進了大堂,跪在地上各自陳述了涉案的不同細節。
所供述的事實均與雲西說的一模一樣。
楊拓起初還會發出幾聲悽厲的冷笑,還會抗爭辯論幾句,但是如鐵的事實加上雲西咄咄逼人的犀利反質,他終是耗費了最後一絲力氣,身子疲軟的跌坐在地,低低的垂下了曾經高傲的不可一世的頭,再不言語。
帶下最後一個證人後,雲西環視著大堂里的每一個人。
她知道,事情並沒有結束。
案件中很多牽涉的方面,比如牽涉到的金魂寨,兗州府菱藕香,與能夠左右符生良升遷調令的相關環節,她都刻意略過了。
倒不是畏懼楊家,只是因為一旦牽涉太多,就會一下子多出數不清的敵對勢力來,她與雲南此時的身份太過卑微,一旦貪多,別說揪出更大的幕後黑手,就是楊家這點子罪證,都很可能被人抬手抹平。
此時的符生良欠起身,對監審桌旁的錢謙益耳語了幾句。
錢謙益點了點頭,又看向雲西,問道:「這些便是楊家涉案的全部嗎?」
雲西抬起頭,望著錢謙益,眸底隱隱有寒光閃過。
她知道,依照現在這樣的罪名,還不足以將楊家所有的退路全部斷絕。
綁架殺人,強姦誣陷,行賄受賄,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地方的小案子,有欽差在,他們暫時是能夠治楊家的罪,但欽差一走,板上釘釘的案子,也會被人撬動。
她與雲南符生良要做的遠不止如此。
他們要的是,將楊家罪行招之天下,震動天下,叫那些藏在暗處的人,不敢輕易出手現身。
「回稟大人,雲西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證據沒有上呈。」
聽到此處,錢謙益有些意外。
符生良雖然早就跟他說過大體的案情,但是並沒有詳說,本以為案子已經結束,不想竟然還有後招。
錢謙益端正了下坐姿,輕咳了一聲,「好吧,還有什麼證據,儘快呈交上來。」
堂下旁聽的大殿下朱由校,已被之前絡繹不絕的證人證言磨光了耐心,此時已經忍不住的打起來哈欠。
五殿下朱由檢倒是一直正襟危坐,圓乎乎的白嫩面龐表情肅然,細細分辨著每一個人的證供。聽到雲西又有新證據,精神頓時一震,揚起臉來,凝眸望著雲西。
雲西則站直了身子,抬手朝著大門的方向重重擊了兩下掌。
清脆的掌聲剛落,門口便出現了一隊衙役捕快。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身捕頭官服,腰佩寶刀,步伐穩健的殷三雨。
堂內眾人紛紛調轉視線,望向來人。只見身形挺拔,擁有著濃眉大眼,蜜色皮膚的殷三雨,表情肅穆,一臉浩然正氣,在前開路。
他身後的衙役們則四人一組,依次抬上來幾個足有半人多高的超大號箱子。
每一個箱子上都裹上了苫布,遮得嚴嚴實實的。苫布外,前後左右的捆了很多道麻繩,由兩根粗重的木棍交叉穿過撐起,扛在了四個身材特別壯碩的捕快的肩上。
饒是一個箱子有四個人抬,捕快們仍是被肩上力道壓得憋紅了臉,腳下也是虛飄兒的有些晃,走得極為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