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乃是由於不透光的物體置於光源與投影板之間,擋住了光,形成了光照盲區,就像我們的影子。」君兮熄了火摺子,打開掩著的門,太陽傾瀉進來,灑了一地金輝。
「人行於街上,太陽是那光源,街道便是投影板,人則是不透光的物體,一天的不同時間段,人的影子的方向長短形態都會有所不同,究其根本乃是由於一天之間太陽的位置是不同的,但再不同,太陽,人,街道都是在一條直線上,人都處於中間。而周府書房裡,窗邊門前都有照明燈火,室內燈火通明,就如同方才大人的影子可以消失一樣,周府的書房裡根本不存在光照盲區,又何來影子一說?」
「這……」王琳已說不出話來,他只知人都有影子,何曾想過影子是如何來的。
君兮環視四周,見眾人不再有疑,開口道,「如此,兇手殺人過程已清晰。」
「兇手先趁周府護衛不備藏身於假山之後,一來那裡往來人少,便於藏身,二來那裡離書房只隔著池塘,便於觀察書房的動靜以伺機動手。」
「待時機成熟,兇手便從池上掠過,自窗而入,周大人的案桌剛好在窗邊,兇手速度夠快的話,足以在周大人尚未反應過來之時砍下其頭顱。行兇之後,兇手將其頭顱裝於書架頂層套書錦盒之中。而據當夜周府值班護院交待,當晚眾人吃壞了肚子,頻繁出恭,想必便是兇手做的手腳,趁著換防時的些許空檔脫身。書房從外面看上去就像不曾進過人一般,其實人已經死了。」
「這裡是審訊周府下人時做的筆錄。」君兮從鍾離手中取過一疊文案,「一言一語皆有記錄畫押,陛下請看。」
君兮恭敬的將筆錄遞給李治,自動省略了柳如煙與周喏偷情一事,畢竟家醜不外揚,周道直人都死了,人死如燈滅,有些事也該散了。這綠帽子一扣上,他死怕是都死的不安穩了。
李治將信將疑的接過,粗略掃了兩眼,轉頭看向君兮,「繼續說。」
君兮抬頭見眾人也沒有反駁的意思,方繼續道,「第二位遇害的是周大人的左膀右臂,同鄉幕僚,中書令穆大人——穆宗。案發當日奴婢曾隨國公大人去過穆府,簡單詢問有關周大人的事,太平公主當時也在場。穆大人便是在國公大人過府之後遇害的,在青天白日裡。」
「穆大人死的更是蹊蹺了,聽說當時穆府三百護院盡皆調於書房四圍,圍了個嚴實,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穆府管家眼見著好好的人進去了,等管家再進去時人就已經遇害了,眾目睽睽之下,那兇手還會飛天遁地不成?」
御史大夫劉伶出聲問道,他向來膽子小,生怕下一個沒命的會是自己,最近幾日夜夜找理由宿在皇宮裡,私底下卻是遣人把他們三個遇害前後的細節打聽的最為詳細的。
「兇手不會飛天遁地,不過是耍了個小手段而已。」君兮輕聲回答,「事發當日,奴婢曾隨國公大人入穆府問話,問了沒幾句太平公主的車駕也隨之而至。當時穆大人因周大人遇害一事受了些刺激,因此,國公大人並未久待,簡單問了幾句便離開了,公主也隨著回了宮。穆大人是在送走國公大人和公主之後,才調了護院至書房四周隻身入了書房,這一入便再沒出來過。」
「對,是這樣。」劉伶點了點頭,這些他專門差人打聽過。
「三百護院圍守著一間丈余書房,自是滴水不漏的,可惜他們守著的書房裡不僅有他們的主子,還有兇手。」君兮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