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以後,蔚海藍都會去探望袁圓。
袁圓的qíng緒似乎穩定下來了,只是依舊不怎麼吃飯,哭到沒有力氣了,才會躺下來睡覺。
袁父放心不下她,就留在家裡陪伴她。一請就請了好多天假,銀行這邊也有意見了,可是沒有辦法,後來索xing就辭職了。他就每天替她煮飯做菜,五十幾歲的男人,一下子老得像是六十多了。
好幾次去吃飯,吃到一半,袁圓就哭了。
眼淚全都落在了碗裡。
袁父起初還會怒罵斥責,恐怕是恨鐵不成鋼,實在是氣急了。可是罵著罵著,就又哽咽了聲音,顫著聲說道,“你不要哭了!要是哭傷了眼睛可該怎麼辦?爸爸沒有照顧好你,是爸爸沒有照顧好你,你好好吃飯……”
袁圓一聽這話,哭得更是傷心。
這些日子以來她都只會和父親吵鬧,許久都不曾好好說過話了,還握著筷子,雙手捧著碗,眼淚簌簌落下,“爸爸,我吃飯,我現在就吃飯,我再也不讓你傷心了。等過些日子,我就去找工作,我得養你,我得養你,我一定讓你好好地生活。”
她使勁地扒著飯,含糊不清地說著話語,那樣子太讓人難過。
袁父“哎”了一聲,像是經不住了,立刻起身去擦了把臉。
蔚海藍默默地坐在一邊,眼前亦是霧氣朦朧。
這一日下班後,蔚海藍依舊趕往袁圓家中。可是剛剛上了樓,就見樓道里擁了許多人在圍觀。那間房子裡,不斷有黑煙冒了出來,熏的人眼淚直流。她當下一急,以為是出事了,一邊說著“請讓一讓”,使勁地往裡邊擠入想要瞧瞧狀況。
袁父滿臉粉灰,正在和前來詢問的警察做口供,“對,只是燒了點照片,一個不小心燒到了窗簾,沒有注意,是是是……”
“袁叔叔。”蔚海藍喊了一聲。
“海藍,你來了啊,袁圓在裡邊呢。”袁父回道,又是繼續回答警察的問題。
蔚海藍點了點頭,不再打擾,直接走進房間。
臥房燒了一半,倒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只是現在全都濕漉漉的。開了收音機,廣播裡放著音樂調頻,主持人說著好聽的女聲,介紹著歌曲。袁圓就蹲在一堆廢墟中,她的小臉同樣髒兮兮的。
蔚海藍走了過去,半蹲在她面前。
袁圓沒有抬頭,還在收拾著那些灰燼,一張照片只留了一半,那是徐明朗的清慡俊逸的臉龐,她的那一半早就燒沒了,她盯著照片,痴痴說道,“現在真的是一張也沒有了,一張也沒有了……”
突然,誰的手機響了。
蔚海藍瞧見是陌生號碼,狐疑地接起,聽到那邊傳來低低的男聲,“蔚海藍小姐是嗎?你好,我是趙嫻女士的委託律師,趙女士提出要和你解除母女關係,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來律師行……”
那人說了什麼,她全都聽不見了,手機突然砸在地上,屏幕一下子花了,而後跳了電黑屏。
袁圓徐徐抬頭起來,只見她淚流滿面。
“海藍,你怎麼哭了,不要哭,我以後再也不燒照片了,再也不燒了……”袁圓急了。
蔚海藍忍耐地哽咽了一聲,而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抱住袁圓。
兩人就在這間燒得黑乎乎的房間裡,互相擁抱大聲哭泣。
音樂調頻放到了一首歌,讓人更加難過。
“想為你做件事,讓你更快樂的事。
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
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
不牽絆你,飛向幸福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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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周末快樂!天氣炎熱,注意降溫哦!某瑞最近像天氣預報了,囧啊!
135:誰人可相依(1)[VIP]
一路坐車,蔚海藍將手機重新開啟,屏幕顯示了一個未接來電。她卻是一遍遍地撥打趙嫻的電話,試圖想要和她取得聯繫。可是她始終處於關機狀態,像是早有所準備,怕她會打來。反覆按了幾十次後,她終於認清了事實,認清她不要她的事實。所以連離開都是那麼堅決,不給她任何餘地。
蔚海藍回撥了那名律師的電話。
對方如此說道,“蔚小姐,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
蔚海藍已經無心去上班了,“隨便什麼,我都有空的。”
“明天下午一點怎麼樣?”
“可以。”
“恩。”
掛了電話,蔚海藍的心中寂寥一片。
這個晚上她獨自在園子裡走。
走過空無一人玫瑰苑,又是走過了丁香苑,蔚海藍踱進去探望三夫人,三夫人的病qíng愈發重了,臉色十分蒼白。瞧見了她,很是高興,拉著她說了一會兒話。蔚海藍叮嚀寬慰了幾句,逕自離去。前方是清漪園,園門又上了重重的鐵鎖,不讓她進入。她孤寂地走著,最後周轉回薔薇苑。抬頭望向三樓的雕花鏤空陽台,依稀之間仿佛瞧見誰等候的身影。
可是她知道,那個人已經不在。
蔚海藍向公司請了假,準時前往約見的事務所。
她穿了甜白顏色的棉麻上衣,配了一條素色的釉藍裙子,像是舊時的學生。
助理接待了她,請她來到會議室。
蔚海藍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忽然聽到外邊響起腳步聲,把手轉動的剎那,她整個人莫名緊張起來。當門一打開,她也在同一時間站起身來,桌子擋住了手,不安地揪緊了衣服,抬頭迎向來人。
最先進來的方臉的男人,是受理本次委託的朱律師。
之後是方才的助理。
最後而入的女人,依舊是那日所見到的衣服,那種米白色,透著淡淡的粉色。趙嫻清麗的臉上沒有半點qíng緒,素來是面無表qíng的她,此刻看上去那麼遙遠,仿佛遙不可及一般。她漠漠走來,瞥了她一眼,在她對面坐下了。
“蔚小姐請坐。”朱律師道。
蔚海藍回過神來,望著趙嫻慢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