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定在上面。”沈喬急聲嚷道。
沿著石階,兩人狂奔而上,荒糙遍野,滿目都是枯huáng顏色。
踏著青石板,終於爬到了山頂。
遠遠的,就可以瞧見前方立了黑鴉鴉的一片人。
清一色皆是黑衣打扮,雙手背在身後,圍了一圈,不讓裡邊的人出來,亦是不讓外邊的人進去。周遭是蔭綠的松柏,枯了枝頭的樹木,光禿禿的樹杈橫向天際,像是要刺破蒼穹,卻顯得那樣荒涼。
那一座座墳墓,散落在山頭,儘是沈家的祖輩。
蔚海藍一口氣跑了上來,不禁有些喘。
她平息紊亂的呼吸,微微眯起眼眸,目光穿過那些黑衣男人,瞥見了那兩道身影。
墨青色長款風衣,頎長挺拔的身影,一如記憶里的蒼翠俊秀,那是沈逾安。這個視角瞧過去,沈逾安凝著俊顏,神qíng很是yīn郁冷漠。她已有段日子不曾和他見過面,先前那個清澈溫潤的男子,變得很是頹廢。
蔚海藍也知道沈雲鵬去世的消息,想來是他這些日子經受了太多打擊。
而另一個男人,他背對著自己,黑色的羊呢絨大衣披在肩頭,並沒有穿上,豎立的領子,jīng巧的雙排扣,裡邊襯了同款的馬甲背心,一整排的銅扣,閃著光芒。他的側臉,被烏黑的頭髮擋住,只瞧得見他筆挺的鼻樑,還有微微上揚的唇角,那模樣甚是隨xing,卻是異樣的充滿了氣勢。
可是這兩個男人,竟然在這片祖地放了桌子擱了茶水,甚至還擺了棋盤。
一來一往之間,無聲執子下棋。
這是蔚海藍沒有料到的qíng形,她還以為這裡會大打出手,可誰知居然是如此場面。
沈喬邁了急步上前,就要衝進去。
可是被那幾個黑衣男人阻攔。
耳畔響起呼喊聲,沈喬開口嚷道,“逾安!”
沈逾安卻沒有理會,他的全部心思都在那盤棋上,整個人偏執得嚇人。
而那個男人,更是沒有理會。
“你們攔著我做什麼!給我讓開!”沈喬心裡狐疑,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伸手推著那幾個男人。
黑衣男人板著一張肅臉,硬是一動不動。
沈喬又是喊了兩聲,可是沈逾安依舊恍若未聞。
沈喬沒轍了,倉皇地扭頭,望向身後的人。
蔚海藍冷冷地望著他們,沒有開口。
沈喬又是喝道,“她是雷夫人!你們不認得嗎!還不快點讓開!”
那幾個男人一怔,卻是不曾真正瞧過雷夫人。
王珊從那頭小步奔跑而來,蹙起眉頭,衝著一行人吩咐,“放肆!雷夫人也要攔!不懂規矩!”
蔚海藍這才慢慢地走到王珊面前,輕聲問道,“王秘書,這是怎麼回事。”
王珊壓低了聲音,將事qíng原委說出。
方才沈逾安趕到祖墳後,便和雷紹衡敘談一番,兩人談到祖地的問題上,雷紹衡笑稱要一盤棋定局。這一盤棋,若是沈逾安贏了,那麼雷紹衡帶人撤離,不再過問覬覦這塊地皮。反之,若是雷紹衡贏了,那麼立刻清地挖墳。
沈喬大驚,這是祖墳,怎麼能這麼輕率!
王珊不好多說什麼,只帶著她們入內。
火爐子上烘著茶水,熱氣騰騰,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
那兩個男人,面對面而坐,專注於棋局,仿若這盤棋就是整個天下。
沈喬走到沈逾安身邊,他聚jīng會神的凝眸模樣,讓她不敢再出聲打擾。
蔚海藍亦是來到雷紹衡身邊,低頭瞧向棋局,卻是不分高下。
一局定輸贏,勝敗自有分曉。
蔚海藍默默站在後邊,視線掠過雷紹衡,瞧向了沈逾安。
她記起高中那時候,他們四人曾經一起入過圍棋社團。徐明朗和袁圓純粹是為了打發無聊,閒著好玩兒才加入的,而沈逾安和她卻是真得喜歡下棋。整個高中聯賽,雙雙拿下了桂冠凱旋而歸。高三最後一年,他們更甚至被推薦選入國家少年隊,可是家中不允便推掉了。
但是現在的qíng形,兩人竟然勢均力敵!
一陣冷風襲來,蔚海藍猛地回神,畏寒的她不由得輕顫。
王珊在旁輕聲說道,“夫人,天這麼涼,您怎麼穿得那麼單薄。”
蔚海藍臨時被人知會而下,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出事兒。奔波到此處,又爬了那麼多台階,起先還有些熱,可是停下來後,就覺得冷了。她扭頭望向王珊,同樣輕聲說道,“沒事。”
“我的衣服給夫人穿吧?”王珊說著,作勢就要脫下外套。
蔚海藍剛要拒絕,原本在下棋的雷紹衡卻突然有所動作,長臂一伸,便將肩頭的大衣扯下,頭也不回,就向她一遞,示意她取過穿上,他低沉的男聲隨即響起,霸道的兩個字,“穿上。”
蔚海藍怔了下,卻見他的側臉格外冷峻,似是有些不悅,她乖順地接過大衣披在自己肩頭。溫暖的外套,還帶著他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又聽見一串鈴聲急促響起,打破此刻寂寥的氣氛。
雷紹衡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瞥了眼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