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想著他一定會掛斷電話,豈料他站起身來,輕輕摟過蔚海藍,將她帶入位。
鈴聲還在迴繞,雷紹衡微笑說道,“你替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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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親們,周末的時候總是更得有些晚,讓大家久等了!
182:盛夏的果實(8)[VIP]
蔚海藍來不及多想,尚未應話,他已經轉身踱到遠處。她坐在他方才所坐的椅子上,腦海里一瞬間狐疑,想著會是誰,能讓他在這個時候去接電話。耳邊又是咯噔一聲,沈逾安已經按了計時器。
她抬頭望向前方,對上了棋桌那一頭的他。
沈逾安亦是望著她,褐色的雙眸,異常深邃,正注目著她。
蔚海藍識得這雙眼睛。
從前每次下棋對弈的時候,他就會這樣,這種專注到近乎固執的目光,會讓她覺得太過瘋狂。下棋是彼此的對決,結果只有兩種,勝負更是兵家常事。可是今日不比以往,這盤棋關係到了這片祖地,關係到這些祖祖輩輩的墳墓。
蔚海藍靜默許久,不曾有所下子。
沈逾安就這麼平靜地望著她,一聲不響。
沈喬在旁很是焦急,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時間滴答地走。
王珊瞧了眼計時器,來到蔚海藍身邊,微微低頭叮嚀,“夫人,時間快到了。”
太多紛雜煩亂的思緒,蔚海藍掃了眼計時器,視線回到棋盤,將全局形勢大致閱覽。滿目都是黑白兩色,她不自覺地凝重了神qíng,眉頭卻蹙得更攏,似是在糾結思量。眼目一明,她伸手執起一枚子,穩穩下定離手。
沈逾安反是一頓,抬眸掃向她,不動聲色地回子。
兩人這麼一來一去,便也下了片刻。
等到雷紹衡接完電話回來一瞧,棋局形勢黑白兩子對立不分上下,依舊如他離去時那樣。
可是他的神色卻yīn霾了幾分,眼底緊鎖怒氣。
蔚海藍自然而然起身讓位,回頭對上他的眼眸,心裡一緊,反是被他驚到。
她安靜地退回到後邊,而他臉上浮現的一抹溫溫微笑,這讓她分外不安。
再也無人說話。
眾人全都在觀棋,這盤棋無疑是關鍵。
雷紹衡起先是慢慢悠悠,可是重新回到棋局,整個人就變了,他布局很是深思熟慮,往往下一步,就可能在腦海里設定了一百步。沈逾安卻依舊是沉穩對弈,反是蔚海藍瞧得心驚膽戰。她從來都不知道,他竟然這麼jīng通棋藝,明明剛才危機四伏,絕對看不出其中暗隱的玄機,可是他卻逐一破解,化為自己的利器,不但收復了地盤,更將對方克得死死的。
他下棋出招太狠,一點餘地也不留!
沈逾安的俊顏沉了下來,大冷的冬天,他的額頭冒出細密的汗水。
下棋最可怕不是輸,而是喪失鬥志,蔚海藍瞧見沈逾安端起茶杯喝水,她便知道這局棋勝負已分曉。
果然,當結果揭曉的一剎那,有人愉悅而笑。
“沈公子的棋下得不錯,改明兒有空,我們再切磋切磋。今兒個就到這裡,還有正事要辦。”雷紹衡幽幽笑道。
沈逾安悶聲不語,繃緊的臉部線條,桌子下握緊的雙拳,證明他的不甘。
沈喬對棋藝沒有研究,本身並不懂得,只是瞧見這樣的qíng形,也知道他們是輸了。
雷紹衡閒qíng逸致地品茗,開口喝了一聲,“動手!”
四周等候多時的男人立刻應聲,早就取來擱置在一邊的工具全都拿在手中,上前就要挖墳刨地。沈喬大驚失色,歇斯底里地叫嚷著住手,但是無人理睬她。眼見著墓地的泥土被挖開,沈喬急得紅了眼眶。
沈逾安漠漠說道,“雷先生,真的不能相讓嗎。”
雷紹衡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沉聲說道,“一言九鼎這四個字,我想沈公子應該聽過。”
“全都給我住手!”餘光瞥見鏟子已經挖開泥土,沈逾安大喝一聲,他的吼聲冷冽,那些人紛紛望向他,見他神qíngyīn鷲,又見雷紹衡舉了手便作暫停。沈逾安站起身來,他走到雷紹衡跟前,離了大概有一米,低聲下氣地說道,“雷先生,這是我們家的祖地,能不能相讓。”
雷紹衡翹著二郎腿,微笑說道,“這麼說話真不方便,還要我仰著頭。”
他話中有話,沈逾安自是瞭然明白,將心一橫,屈膝跪在了他面前。
他突然這麼一跪,讓沈喬大為辛酸悲傷,再次哭了起來。
蔚海藍瞧著這樣落魄潦倒的沈逾安,心中一點波濤也不起,那是不可能的。
沈逾安就這麼低著頭,他的聲音愈發的沉,仿佛要沉到泥土裡,卑微地請求,“雷先生,請放我們沈家一馬。”
雷紹衡並沒有立刻應聲,依舊在品茗。而他的眼前,隱約浮現起當年,隨後歷歷在目,而他在微笑。香醇的茶水也忽然變得沒有味道,他的手指握著杯壁,茶水在杯中晃起漣漪,久久都不出聲。
沈喬哭著跪在雷紹衡面前,衝著雷紹衡求饒。
他依舊是沉默。
沈喬轉而望向蔚海藍,哭到抽噎,“海藍!雷夫人!求求你了,你開開口吧!你放過我們沈家吧!”
蔚海藍瞧瞧沈喬,再瞧向沈逾安,她的面前還有那麼多的墓碑,葬著已經亡故的先人。她實在是瞧不下去了,儘管知道自己也許沒有分量,可還是忍不住邁了幾步來到他身邊,她開口喊道,“紹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