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琳柔柔地喊他的名字,她反握住他的手,“如果讓我重來,我還跟你走。”
夜空里滿是點點星光,成雙成影,月光拉下長長的黑影。
這日的清早,高岩難得起了個晚。
其實這些年來,他忙於公事,很少有休息。空閒下來的時間,都是陪伴風琳。只是後來,隨著風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的陪伴也越來越少。幸虧還有兒子風淮名,這才排遣了寂寞孤單。
早晨的空氣清新自然,一家三口喝著早茶。
這樣溫馨的時光,太過稀少太過珍貴了。
風琳仔細地瞧,高岩就坐在她的左邊,而他們的兒子,風淮名就坐在她的右邊。她一絲一毫也不捨得放過,她將每一個鏡頭都捕捉,似乎這就是莫大的財富,如此便能一生再無憾,如此就能走得安然。
高岩瞧了時間,已是九點過半,再不去公司,就趕不上會議。
他這才放下報紙,衝著風琳說道,“我得走了。”
風琳凝望他,那麼深深的一眼,才微笑著點頭。
高岩許是有所察覺她今日的怪異,可偏又無從尋求突破口,只是定睛望著她沉聲一句,“晚上我早些回來。”
“去吧。”風琳輕聲回道。
高岩起身而去,風琳捧著茶杯喝了一口,掌心是液體的溫熱,隔著杯壁傳來。風琳扭頭望向風淮名,他那樣清秀英俊,雖是體弱,可也是完美的男子。她擱了茶杯,拍拍他的手背,“淮名,媽今天特別想吃鳳梨蘇,你知道是哪一家。”
風淮名舉止優雅,那笑容如沐chūn風,“老軒記,我這就給你去買。”
“淮名。”她又喊他。
風淮名剛要起身立刻怔住,風琳淡淡說道,“開車要小心。”
這樣的叮嚀,他這一生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風淮名也沒有在意,笑著離開。
院子裡開著月季,花朵簇生。
桌子上的茶慢慢轉涼,余香卻依舊撲鼻。
這可是十年的雨前龍井。
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急促響起,“大小姐,警察來了。”
風琳神色卻是安詳,她不應聲。
直到那一行人匆匆闖了進來,帶頭的警長正是負責這起案子的孫組長。孫組長尚未出示證件,連開場白都還沒有開始。風琳微笑從容地從椅子上而起,她朝眾人說道,“我跟你們走。”
風家這邊再次風波大亂,風琳就這樣被公安警長帶走。
別墅外邊,除了幾輛警車之外,遠處還停靠了另一輛黑色轎車。
車內的男人,冷漠的桃花眼,遠遠望著警長將風琳押入車中。
公安局審訊室內,兩名警員正在盤問。
他們坐在對面,風琳就坐在那一頭。
她開始回憶,她的聲音很緩慢,像是說一段不屬於自己的過去。可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她是真的已經淡然,還是從未有過釋懷。而在那個時刻,她又是怎樣起了一瞬間殺意的念頭,才會泯滅良知,才會走上萬劫不復的這一條路。
審訊過程並不漫長,她很配合,只耗費了一個小時。
風琳入獄了,得知消息的高岩和風淮名立刻趕來。而這時的風琳被嚴密看守,任何人不得探視。高岩只好去請律師,奇蹟的,他很順利地請到了律師。律師探望過後,搖頭說道,“高夫人已經承認所有罪行,她還讓我告訴高先生,不要再替她費心。”
高岩一聽,心中頓時大駭。
案子到了此時,可謂是峰迴路轉,任是誰也沒有料到。
風琳聲稱當年是因為不滿家族利益分權,所以收買了吳毅,讓吳毅做掉風季禮。但是誰又料到,事發當天,被風景辛撞了個正著。風琳趕到的時候,看見吳毅還留有氣息,gān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行兇殺了吳毅滅口。所以,最後致命那一刀,始於風琳之手。
本就是炒得沸沸揚揚的案子,瞞也瞞不住,這下真相大白,雖是在意料之外,偏也在qíng理之中。
基於家族權利糾紛,親人間的反目成仇,也不是沒有的事。
只是風家大小姐這麼柔弱的女子,竟然會殺人,這確實讓人震驚。
蔚海藍在得知消息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
那樣的風琳,她怎麼會在那個時候,做出這樣的事qíng?
蔚海藍終於給雷紹衡打了電話。
風景辛的案子還在辦理之中,她沒有找過他,沒有詢問半句,他更不曾透過口風。只是這幾日來,他也不曾出現,她料到案子進展有困難。她默默地等待,不打擾他,讓他靜心處理。
而今日,轉眼已經一周了。
雷紹衡立刻趕了來。
蔚海藍也不問他,輕聲說道,“我要見她。”
雷紹衡無聲地摟過她,什麼也沒有說,僅是一個擁抱,安撫她的不安。她本就慌亂,可她那樣的人,越急的時候,就越不想說話。車子勻速行駛,她的手,不自覺地握住他,緊緊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