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夢到了後來,恍惚著不斷重複。
同樣的劇qíng一幕幕她都能倒背,下一幕是如何,她都可以細數。
那人的容貌還依舊是那樣,不曾改變。
她卻覺模糊,仿佛認不清他了。
於是他轉過身去,邁開步子,就漸漸走遠了。
“雷、紹、衡……”
睡夢中蔚海藍一直喊著那個名字,念了無數次,仿佛清醒時不曾喊過,昏厥時補償了平生不得的宿願,就一遍一遍地喊他。可是沒有人回應她,她輕蹙的眉頭不曾舒展,神色很倉皇,唇也泛白,惶惶不能。
“雷紹衡!”
急急的一聲輕呼,蔚海藍驀然睜開了眼睛。
她沒有力氣,渾身好像被抽空般的酸軟,頭腦亦是昏昏沉沉,努力睜開沉重如灌了鉛的眼皮,視線朦朧不清,很多的光影在晃動,睜了那麼一會兒,目光才定在簡陋的木頭橫樑上,那張臉空落落的。
昏迷前的一切快速在腦子裡倒帶放映。
蔚海藍想起她是接到了一通電話。
電話里男人告訴她,如果想要袁圓平安無事,那麼就來換人。
蔚海藍想起袁圓那天突然匆匆離開,她深知能讓她這樣失魂落魄的,唯有那個男人了。
蔚海藍便又找到了秦臻,質問他袁圓的下落,她是否出了事。秦臻點了頭,蔚海藍當下就急了。她來不及多想,也不想去管那些,唯一的信念就是要救出袁圓。如果他們要的是她,那就拿她來換袁圓,也是值了。
蔚海藍就隨秦臻趕去和對方碰頭。
對方的人手並不多,單單是三人而已。
那個艷麗冷傲的女人,好像是那兩個男人的頭領。蔚海藍瞧見她,長發紮起,一身黑衣,正盯著她瞧。蔚海藍沒有特別去注意過報紙新聞,自然是不知道她就是盛世的新任接手人,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的名字叫微安。
可蔚海藍對她是有熟悉。
哪裡見過她。
一時間記不起來。
再這之後,也不知道顛簸昏沉了多久,再後來就記不得了。
“她醒過來了,去叫醫生!”身邊有人在喊。
蔚海藍覺得眼皮很重,就又閉上。
下屬們立刻將蔚海藍醒來的消息匯報。
穿著當地土家族衣服的女人一路奔跑著走過樓道。
夜有些深了,附近是幽深的雨林,暗色的樹木,大片的吊腳樓,cháo濕的空氣悶熱而渾濁。吊腳樓下的人有序的忙碌著,吊下的燈,光芒很是昏huáng,他們的皮膚因為常年的日照黝黑的發亮,吆喝著聽不懂的語言。
女人急急跑過好幾層樓道,這才來到了高樓的一處房間前。
有兩個男人站在外邊,說了什麼,男人進去又折出。
女人則是往回走。
點著香爐的房間裡,坐著一男一女。
垂了窗簾,只開了壁燈調得很小,所以光線很暗。
燈光照出女人漂亮的側臉,微安輕聲問道,“這邊的qíng況怎麼樣?”
男人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更甚至是將她扎發的皮筋一併扯下,那頭黑髮散開來,烏髮落在兩頰,微安望著他,聽見他說,“看來要出事,我們要走。”
微安皺眉,似有不甘。
可她的不甘卻是因為其他。
好不容易計劃了這所有,如果不是她莽撞,在最後時刻偏要去周旋,那麼他們穩賺一筆,也不會前功盡棄。當他們在收購盛世的時候,就料到那三兄弟是故意演戲的可能。而他們就將計就計,也不顧那麼多繼續收,想著他們不會丟下盛世,那麼必定要拉高股票,只要拉高,他們就算沒有吞掉盛世,也要他們輸得慘烈。
她太想拿下盛世了。
微安在得知雷紹衡可能要遠走後,就毅然抽出錢猛砸。
雷紹衡身為盛世的法人代表,盛世如果在當時出了狀況,那麼他一定是走不了的。
果然,所有的一切都在微安的預想之中。
但微安獨獨沒有想到,當他們接手盛世後,盛世早就空了。
一個空殼的公司,背負了無數巨債。
那是一個填不完的無底dòng。
雷紹衡眼看著盛世破產,眼看著多年心血毀於一旦,可是他不急不躁,一手布局jīng心策劃。寧願公司虛無,想方設法讓他們跳進去,就算是到了最後,也由著他來cao盤。他真是一個不計後果,太過可怕狠絕的人了。
男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沒事。
微安見他雙目濯濯,更是溫潤無暇,心裡忽然一涼。
她握住了他的手。
男人任由她握緊雙手,他慢慢對上她的眼睛,時間寂寂流淌,他揚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微安抓著他的手貼向自己的臉龐,“我把她帶了回來,我們還沒有輸。”
男人薄涼的唇藪得抿起,不再說話。
半晌,他才道,“微,你做的很好。”
窗外面掛著一輪月亮,一片白光。
隨後的數天裡邊,蔚海藍得到了照料,體力也就恢復。
她才有心思躺在這張chuáng上,耐心地打量周遭。
這是什麼地方。蔚海藍並不清楚.
她被幽禁在這裡已經有三天了。
環顧四周,竹樓,竹桌,竹椅,連擱在桌上的茶壺都是竹製品。chuáng是席夢思的,溫暖的被子,羊絨的,不厚重,但是很保暖。她沒有踏出過這間房子,但是透過開著的窗戶,她可以瞧見青翠竹林,還有林間的鳥兒,在清晨十分叫著鳥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