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等?”微安幽幽問道。
“等。”
果然,不過是半天的功夫,右荃又跑了進來,“大小姐,雷紹衡指明要見你。”
此時天色漸黑了。
微安yù起身。
沈逾安卻按住了她淡淡道,“我去。”
微安眼裡閃過一絲不安,很快,便鎮定下來,漆黑的眼睛定定看著他,“好,小心點。”
被雷紹衡等人占據的吊腳樓離他們並不遠,直接喊話雙方都能聽得見。面點這個地方,樹木密集,枝葉繁茂,其實更適合悄悄地潛伏襲擊。雷紹衡敢公然喊話要見微安,可想這周圍必定有不少的眼睛。
說被包圍,也不為過。
他們竟然能耐到這個地步,而且若非是對這裡熟悉,那麼不會這麼快就找到落腳點。看來他們在之前就做過詳細的部署,但是又是在什麼時候。沈逾安垂眸思忖,想起秦臻有段日子裡曾經來到過緬甸邊境,他們就使計讓他入獄。現在回憶,應該是那時候了。
雷紹衡這人,從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
這一點沈逾安很清楚。
他往外一站,身邊跟著啟烈右荃以及不少好手,幾道紅色雷射瞄準線從密集的林木中自不同的角度she過來,重合在沈逾安的眉心。
啟烈右荃尚能保持冷靜,他們身後的人卻慌作了一團,拔槍四處瞄著。右荃冷喝一聲,才讓他們沒有亂了陣腳。
沈逾安卻不慌不忙,提高音量慢慢說道,“請雷先生一個人過來。”
而在另一座小型吊腳樓之上,雷紹衡和秦臻兩人並肩而站。
秦臻終是瞧見放話的男人,又是定睛一瞧,眼底聚起幾分冷冽和詫異,低聲一句,“原來是他。”
這一場布署太久的局,從楊慕清第一次開始攻擊盛世開始,幕後不斷在cao作的人,哪怕是盛世敗倒,也沒有能夠引出的男人,不料竟是他,先前已經被宣告死亡實則卻還活得完好的沈逾安。
雷紹衡也看見了沈逾安,冷俊的容顏凝重,微抿的唇很是薄涼。
秦臻冷凝著面孔,聽清了沈逾安的話,轉而面向雷紹衡。
雷紹衡有所動作似要下去。
秦臻開口叮嚀,“這很危險。”
雷紹衡道,“他的人跟貨都在這裡,他還不敢動我。”
“但這裡始終是他的地盤,我們帶來的人不多,萬一……”秦臻本不是會退縮的人,可這是非常時期非常地帶,一切都不由他們作主,更何況眼下的敵人是要將雷紹衡置之死地的人,這就愈發不好說了。
雷紹衡目光一凜,他的目光穿過重重夜色,落在不遠處那座燈火尚亮的小樓里,“不會有萬一。”
他一步一步往外走,很慢,卻很堅定。
背影是秦臻熟悉的挺拔寬厚。
這倒不像是要火拼的樣子。
雷紹衡是被那邊的人禮貌的請進去的。
何為禮貌?即恭恭敬敬的不像亡命的匪徒。
啟烈與眾人舉著武器將前來的雷紹衡與沈逾安圍在當中。
不太大的房間,因為這許多的人而顯得有些擁擠。
沈逾安一邊親自動手泡茶,一邊對啟烈使了個眼色。
啟烈胸膛起伏的厲害,細看還能從凌厲的眼神中看到興奮的嗜血的光彩,對著雷紹衡的時候,就有了舉槍將他的腦袋蹦碎的念頭。然而收到沈逾安的暗示,很是不忿,終究還是領著人退了出去。
右荃卻始終站在沈逾安身後不動。
“雷先生趁夜前來,可有要事?”沈逾安泡茶的姿勢很是優雅安然。
當年那個儒雅溫潤卻還不夠膽識氣魄的公子哥,如今已經徹底脫胎換骨,處事不驚沉穩有擔當。歲月磨礪的不單單是那些風華,更是人的心志,一顆時刻想要復仇的心。
雷紹衡施施然接過他遞來的茶杯,“我來找沈公子,換一個人。”
“哦?”沈逾安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雷先生的籌碼是?”
這是一場較量。
雖不動聲色,沒有火光,但是緊張壓抑。
雷紹衡凝聚視線看向了他,深邃銳利的眼眸,像是鋒利的刀刃,“沈公子難道不想知道令姐的下落麼?”
只是這一句話,就猶如湖面掉落的葉子,還是起了些起伏。
沈逾安的笑容僵在指間,握著jīng致茶杯的手不曾顫抖,但是滾燙的茶水陡然跳出來幾滴,盡數落在他的手上。
“你這話,什麼意思?”
雷紹衡悠然喝完手裡的茶,淡淡一抬眼,“我恰好知道令姐的下落。所以沈公子掂量掂量,我這籌碼,夠不夠分量?”
沈逾安很快回過神來,將茶杯放下,嘴角彎起的弧度甚至稱得上柔和,“那麼明天晚上,雷先生帶著你的籌碼再來吧!”
他說著,喚了右荃送雷紹衡出去。
仿佛,這只是最普通不過的宴客而已。
雷紹衡毫髮無損的回來,秦臻才算鬆了口氣。緊跟著便聽見雷紹衡要他聯繫療養院,明天之前務必要將人送過來。
雷紹衡走後,沈逾安坐著沉思並不多言。
微安悄然而至,在他身邊坐下。她已從右荃那兒知道他們這次談話的主要內容,一人換一人,多麼公平合理的買賣。只是雷紹衡的籌碼,卻是讓人出乎意料,曾經以為不見的人,竟是突然的出現了,在一切過後平靜又危險的氛圍里冒了出來,如雨中的chūn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