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從溫柔中醒轉,李青君就再度投入了平滅西荒的後續工作中。
滅一個國家,並不是攻占王城就算數的,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她無法一直沉浸在溫柔鄉里。
秦弈坐在一邊,看著李青君一身戎裝提槍按劍站在議事廳發號施令,眾將領命而去的樣子,秦弈的心神一直有些恍惚。
曾經天真做夢,無憂無慮。
如今家國滄桑,盡收眼底。
誰還能帶著純真的笑靨,一如往昔?
她已經不是那個夢想尋仙的嬌憨公主了,她是南離攝政王,權傾南疆,攻城滅國,一聲令下,人頭如雨。
她已經長大了。
其實昨晚李青君還藏了話沒有說,大家都是聰明人,言下之意不用明說,意會就可以了,明說的話反倒難堪。
她藏著的潛台詞,是試探秦弈願不願意留下來。
秦弈覺得世事真是挺幽默的。
如果是從前的自己,就算本心不想留,其實對於一個阿宅來說倒也沒什麼的。有兩情相悅的女子柔情相伴,就在這裡過一輩子又有什麼問題?或者實在想出去看看,那就等到小國王成年,再了無牽掛地離去就是了。
可在自己剛剛前不久才立志要變強的前提下,這事就讓人啞然,好像老天特意在開玩笑。
他想要變強的根源還有很大部分是為了保護青君呢。像那邙山尊者,雖然理論上不會來管南離事,可把一切寄托在別人動不動念是最不可靠的事情,如果哪天他發神經呢?自己毫無抵抗之力,在這膩在溫柔鄉里有個什麼用?
好歹要出去學有所成,那時候歸來才算是能保護人吧。
他還承諾過流蘇,要幫它復原身軀,再沒良心也不可能對流蘇說你再等等哦,等那小國王長大了再說。真要這麼說,不用流蘇發火,他自己都會覺得不是人。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必須走的,優柔寡斷沒有意義。
所以他也沒有明說,李青君應該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照不宣。兩人也就抵死纏綿,之後沉沉睡去。
秦弈悄悄離開議事廳,到了後院,就看見明河站在那裡。
「貧道歷練已畢,當回宗門閉關,特來向道友辭行。」明河打了個稽首。
秦弈也還了一個道禮:「那就祝願道友大道精進,不枉此行了。」
明河凝視他一陣,忽然道:「道友也是要雲遊的吧。」
「是。」秦弈並不諱言:「不知道友可有什麼推薦去處,能讓我多接觸一些此世修行。」
「本來去拜一個師門好一些,但道友已有師承,此事不便……」明河沉吟片刻,答道:「其實道友的層次早與凡俗不同,凡人求仙,千難萬難,而道友只要踏足人世,自然會發現處處是仙。」
「道友這話有點敷衍啊……」秦弈道:「如果我想具體一些,比如接觸一些魂體相關的知識,又或者是想看看今人修行與遠古的差異比較,這要往何處去?」
「魂體相關,皆是各宗不傳之秘。至於古今修行差異,道友不妨去萬道仙宮一行。」
「萬道仙宮?」
「嗯,所謂萬道,全是近古才出現的各種稀奇古怪的修行理念,與遠古有極大差異。此宮離此數萬里之遙,當然也難不住道友便是了。」
「……」
明河摸出一枚玉簡,閉目注入法力:「貧道大致標個方位,道友可自行尋訪。」
「多謝。」秦弈接過玉簡,行了一禮:「青山不改,以後再會有期。」
明河微一頷首,飄然而去。
「你……真的要走了麼?」
秦弈轉過頭,李青君靜立身後,平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