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殿內漸漸安靜下來,房玄笑眯眯開口道:
「諸君現在意見不一,有人認為農部可以設立,但是堅決反對女子為官;有人認為農部不能設,也堅決反對女子為官;亦有人認為農部應該設立,女子也應該引進朝堂。
可是諸位啊,你們的意見不統一,陛下到底聽誰的呢?」
「自然是聽微臣的!」盛長英道,「女子入朝為官,也不是不可行之事。如諸位同僚有異議,微臣只想請問,古來尚多女子入軍行伍,爾等又身在何處?本朝太祖皇帝開國,也有娘子軍鼎力相助,只不過後來大北朝建立,這些女子又卸甲而去。
吾只想問,定天下尚有女子之功,治天下為何女子不能夠共享之?」
這番話說得眾人一陣無言。
——難道他們要說「是,的確如此」麼?可是這樣的話一旦說出口來,他們經營了半生的文名也將毀於一旦。
最後是一個極規矩的老臣道:「陛下,臣不同意!女子不得涉政,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老祖宗的規制不可輕易變更啊!如果不然,老臣只恐怕...恐怕...」
「恐怕什麼?」
「老臣只恐怕大北朝的氣數,就此竭盡!」
「大膽!」「放肆!」
兩聲呵斥分別從曹莫如和秦昇口中傳出。
他們一個是兩朝帝師,一個是新任一字並肩王,與國同休。
如今有人妄言這個國度氣數已盡,他們怎能不怒?
那老臣被嚇得一哆嗦,可還是堅持道:「陛下,老臣自知無能,卻也明白祖制乃國家之根本。陛下如今欲變革祖制,叫太祖泉下有知如何安息?」
說完此話,水塗的臉色已經鐵青,而那老臣竟突然大笑說:「微臣自知觸怒龍顏,今日必死無疑,也不敢勞陛下動手,臣自行了斷!」
話音剛落,竟徑直一頭狠狠撞在其旁的大柱上,當場便咽了氣。
這一出,卻叫所有人都楞住了。
——誰能想到這個平時無比惜命的老臣會突然來這麼一出呢?
——陛下和盛長英也沒怎麼他,他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況且,難道以為死了便可以一了百了麼?朝堂自縊可謂是極大的大了皇帝的臉,皇帝不盛怒之下將這人株連九族便是仁慈!
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個朝會自然又是開不下去。
待到眾人離去,秦昇哈哈大笑道:「陛下啊陛下,今日您可真叫本王看了一齣好戲呢!」
水塗黑著臉道:「今日的好戲,秦王可看出了什麼?」
「某些人不希望女子為官,但又自知人微言輕,所以出以下策。」
「何以見得?」
「觸柱而死的乃是戶部一個多年的木頭人,最是會趨利避害的,就算有同僚欺負也選擇密而不發,是個實打實的『老實人』。
陛下說他這麼多年都想開了,為何偏偏這會子想不開?」
水塗眼中寒意一閃而過,「秦王的意思,是有人捏住了他的把柄。」
秦昇搖搖頭道:「他是被威脅了,但一個多年的『老實人』哪裡來的把柄呢?——是有人捏住了他的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