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闖進來的人對侍妾並沒有興趣,也沒有管她,只是揪著劉先承就往外面拖。
「你們是什麼人?放開我!來人!來人啊!」劉先承驚慌大喊,等他被人拖出房間看見院子裡的人時,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用手掐住了脖子。
虞卿和趙閆站在沒動,只是冷眼看著他。
而虞琛,手裡拿著一根馬鞭,手腕抖了抖,手裡的馬鞭也跟著抖了抖,他抬腳裹挾著一身的怒氣朝劉先承走近,沒走近一步,劉先承便下意識的往後退,一邊退一邊哆嗦著道:「你要幹什麼?我要報官!我會報官的!虞琛,就算你是朝廷命官,你也不能對我動手……」
「本官只是為了審訊,對犯人動手了又怎麼樣?」虞琛冷笑一聲,突然揚起馬鞭一揮。
「啊!」劉先承閉著眼睛大喊,身下一熱,空氣里便多了一股騷味,虞卿擰眉後退,被趙閆一把拉進懷裡,摁著後腦勺不讓她抬頭。
「別髒了你的眼睛。」趙閆低聲道,朝虞琛瞥了一眼。
虞琛背對著趙閆的,莫名覺得背上一寒,他其實根本沒有打下去,揚起來的鞭子也沒有落到劉先承的身上,劉先承純粹是被自己嚇尿的。
身上沒有疼痛感,劉先承戰戰兢兢的睜開眼睛,發現虞琛根本沒有打自己。
可他已經顧不上丟臉了,連滾帶爬朝虞琛靠近,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虞琛……虞琛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就算虞琛不對他動手,他都快要被凍死在這裡了。
「不敢什麼?」虞琛問道,一臉怒容。
虞琛沒有看到身後趙閆的視線,但羅子蘊看到了,羅子蘊嫌惡的瞥了劉先承一眼,抬腳走到虞琛的身邊,拉住他的手腕,低聲道:「先回去再說吧,這裡不是動手的地方。」
虞琛對羅子蘊的話很信服,要不是羅子蘊昨天找到他勸說,他恐怕在沒有查清事情的時候就已經衝到劉府來了,當時怒氣滔天,指不定就會直接殺了劉先承。
雖然這並不影響劉先承最後的結果,但對虞琛還是有影響的,畢竟在沒有拿到證據的情況下,闖入別人家殺人,哪怕情有可原,他也還是要受到一定程度的懲處。
所以在羅子蘊走過來的時候,虞琛還是壓制住了心頭的怒火,朝身後招了招手,帶來的士兵立刻上前,拖著劉先承就往外走。
劉先承還在喊著求饒。
虞琛突然出聲道:「等等。」
「虞琛!虞琛,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放過我,放過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劉先承以為自己的求饒有了作用,連忙出聲喊道。
可虞琛回身冷冷的看著他,道:「給他拿衣服穿上,別冷死了,冷死了……本官的怒氣要找誰發泄呢?」
劉先承臉色一白。
從劉先承的院子離開的時候,劉家人跪了一地,劉母哭暈在地上,看見劉先承被拖著從面前走過的時候,她膝行上前朝劉先承撲去,一邊喊道:「先承!先承!你們憑什麼抓走先承!」
「憑什麼抓走他?」虞卿停下腳步,從趙閆懷裡探出雪白的半張臉,嗤笑一聲,道:「他做了什麼你會不清楚?」
劉母一抖,劉先承做了什麼她當然知道,那個下人還是她陪著劉先承親自挑回來的,可她不能認,認了就真的完了,於是只是瑟縮了一下,她就又接著哭喊起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先承什麼都沒做!你們虞家欺人太甚!」
「做沒做,到時候去官府說吧!」虞琛走過她面前,冷聲道。
一行人浩浩湯湯的闖進劉府,找到劉先承之後又浩浩湯湯離開,劉府沒有一個人敢阻攔,就連愛子心切的劉母,也只敢趴在地上哭嚎。
回去的路上虞卿卻並不開心,哪怕劉先承已經抓到了,可那些流言對於虞媛已經造成了傷害,而這些傷害根本無法抹去。
「你已經盡力了。」趙閆低頭,在她唇角親了親,低聲說道。
虞卿點頭,微微側仰了頭看他,道:「我知道,只是心裡還是難受。」
「讓官府公開審理此案。」趙閆道。
虞卿一怔,想了想,眼睛慢慢亮了起來,「我知道了。」
她唇角彎出一抹弧度,雖然不能完全抹去流言對於虞媛的傷害,但至少比現在的情況好多了,公開審理劉先承,劉先承有證人是吧?
那她也有證人。
等一進京城,虞卿和趙閆下了馬車,立刻將這個法子和虞琛說了,虞琛和羅子蘊相視一眼,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阿琛,你得先去找梁將軍一趟,請他把那時候在場的士兵借過來。」虞卿朝虞琛道。
虞琛點頭,將劉先承交給了官府,立刻騎馬去將軍府找梁麒去了。
有虞卿和趙閆出面,官府也不敢怠慢,但這還不夠,如今天氣還冷著,在外面走動的人不多,大部分都待在茶樓或者酒樓里。
趙閆喊了燕南,低聲吩咐了幾句。
沒一會兒就有人走進茶樓或者酒樓里,奔走相告,說官府要審案子,據說和虞府那位小姐有關。
要知道,最近這兩天京城裡茶餘飯後最火熱的話題就是虞府那位小姐被山匪糟蹋的事情,這會兒一聽官府要審,一個個頓時好奇起來。
「這案子審什麼?我聽說那時候在場的山匪都已經死了,審誰?」。
大部分人都開始好奇起來,但沒有人能替他們解答疑問,於是好奇心驅使,這些人也顧不上寒冷了,裹著斗篷或者身上的棉衣就往官府走。
到了官府門口發現人還挺多的,至少大家擠在一起,反倒沒有那麼冷了。
「誒?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們知道嗎?」後來的人朝先來的人詢問道。
但先來的人也紛紛搖頭,都說不知道,這時候有一個有些年紀的婦人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聽說啊,那些說什麼虞小姐被山匪糟蹋的流言啊,都是假的!」
「啊?不會吧?大家不是都在說嗎?怎麼會是假的呢?」
其實他們在聽見這些流言的時候第一反應並不是在意流言的正價,只是流言中這件事情給了他們許多想像空間,至於想像的是什麼,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那個婦人搖了搖頭,一臉嫌惡的指了指裡面跪著的劉先承,道:「喏,就是那個,那個人,就是他想要求娶虞小姐,但虞小姐沒答應,他就記恨在心……」
婦人繪聲繪色的將劉先承被拒絕之後如何惱羞成怒,買通人故意散播流言的事情說了出來,周圍的人一聽,立刻和婦人的反應一樣,開始譴責起劉先承來了,尤其是那些婦人,恨不能走過去往劉先承臉上呸口水。
只是,還有些人關注這流言是真是假的事情,就這會兒,旁邊突然又有人猶猶豫豫的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據說是聽自己一個在宮裡當侍衛的朋友說的。
說起劉先承原本是個榜眼,後來因為毀壞人家姑娘的名聲,結果被皇上革除了功名巴拉巴拉的……
等到這件事情也出來了,那些人看著劉先承的目光更加鄙夷了,「原來連皇上都知道這人人品不行啊。」
這些所謂的知情人自然都是燕南安排的人,等到將劉先承的事跡宣揚的差不多了,他們就沒有再開口,而是關注著周圍百姓們的反應。
這時候,開始升堂問審了。
劉先承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會被查出來,其實在決定讓人散播流言的時候,他就已經設想過自己被查出來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但他想的更多的是虞府的人也拿他沒辦法,畢竟他說的都是事實,到時候他再提出仍舊願意娶虞媛的意思,相信虞家絕對不會再拒絕。
說不定還會對他感恩戴德。
可他沒有想到,短短一天的時間,自己做的事情就已經被查了出來,這還沒完,虞琛竟然會直接報官!
劉先承聽著身後人的議論,也感受著那些人的指指點點,又被虞琛讓人直接從床上脫下來,現在劉先承只覺得自己丟盡了臉面。
再也沒有了要娶虞媛的心思,甚至怨恨不已,在心裡想著,既然你們虞家的人這麼害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於是,等到知府一問,劉先承就直接承認了自己做的事情,道:「大人,確實是小民讓人將流言散播出去的,可這也並非是流言啊!」
圍觀的百姓們正譁然不已,就聽見劉先承大聲道:「小民所說出去的這些都是事實!那虞小姐確實被山匪攔截過,也確實被山匪糟蹋了!小人可是有人證的!若是證明那些都是真的,並非小民編造的流言,那大人也不能判小民有罪吧?」
本朝律例裡面,確實沒有這個說法。
除非劉先承讓人傳出去的是他編造的莫須有的事情,那他就有罪,而本朝律例明確規定,若是受害人要追究罪責,要麼雙方和解,要麼就直接將此人拔舌以示懲處。
就是清楚這一點,劉先承才如此的理直氣壯,絲毫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