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几个壮丁要抓上肩膀,秋姨娘侧身一躲,在地上屈膝跪下来,眼里盈起泪花,哽咽道:夫人,妾身是清白的。
腹中子嗣是王爷三月前回府怀上的。
胡说!王夫人厉声道:王爷那晚留宿在书房,何时去的你房里。
秋姨娘小声抽噎,哭得梨花带雨,王爷是后半夜来的。
王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嫉恨,悠悠道:是吗?
迎春,把人带上来。
是。
迎春下去后,半刻钟功夫,领过来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子。
他穿着下人的粗布麻衣,见到对面楚楚可人的秋姨娘,眼底登时闪过一丝淫邪贪婪。
王夫人看向秋姨娘,这人你可认识?
秋姨娘眼里一片陌生,不识。
王夫人冷笑一声,看向那矮瘦男子,叱道:说!
那男子忙道:早在云溪嫁入王府前,小的便与她私定终身,后来云溪嫁入王府后,小的思念心切,今年年初便跑到王府里做起长工。
后来我们重逢后,旧情复燃,没多久就
他看向秋姨娘,嘿嘿笑两声,面目猥琐可憎。
行了苟且之事。
夫人,妾身冤枉!一听这话,秋姨娘神色骤变,立马哭喊道:妾身并不认识他。
傅时雨望着那男子枯黄的脸,心下好笑,见楚东歌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秋姨娘。
他趁旁人没注意,伸手拍拍楚东歌的肩膀,弯下腰小声道:没事的。
不是还有世子吗?
楚晏阴沉的目光睨过来,知道这人是故意让自己听见。
嗯嗯。楚东歌听到世子二字,紧张的神色缓缓放松下来,语气笃定道:我二哥在一定会没事的。
傅时雨笑而不语,重新站直身子看起了好戏。
云溪,你这是打算翻脸不认人了!那男子状似伤心的说,明明我们前不久才见过面,你还说让我带你走的。
你胡说!秋姨娘红着眼睛瞪他,妾身从来没见过你。
那男子眼里淫.色,否认道:怎么可能没见过!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藕色的绸缎。
傅时雨眼尖,认出这是古代女子贴身的肚兜。
那男子捧在手里,咧着一口黄牙笑道:你看,我还有的贴身衣物。
你!秋姨娘怒不可遏,这根本不是妾身的!
傅时雨看向王夫人眼底的阴狠,心里不禁嗤笑,这妇人心思果真歹毒。
不是你的?
王夫人不惊不慌,又找人把秋姨娘的贴身丫鬟带上来。
她淬毒的目光瞪向那跪着的丫鬟,话里隐隐带着威胁,秋晴,知道说错一句,会有什么后果吧?
这衣物是谁的?
那丫鬟浑身打颤,脸上鼻青脸肿,明显被人伺候过,她望向秋姨娘满脸泪痕的脸,逃避似的低下头,诺诺道:是秋姨娘的
秋姨娘大受打击,如同是抽走身体里的最后一根弦,面无人色的瘫跪在地。
见她如此,王夫人暗暗朝地上那男子使了个眼色。
那男子会意,趁所有人愣神的功夫,快速站起身朝秋姨娘扑去,伸手准备扯开她的衣襟。
还未近身,突地被凌厉蓬勃的一脚踹飞了出去。
那男子摔出三尺开外,脊背撞上石柱,嘴里迸出一口浓血,随后双眼翻白的昏迷在地。
王夫人脸上震愕,须臾,眼睛一眯,笑了起来,语气意味深长道:世子,现在是打算插手后院里的事了?
楚晏收回脚,幽冷的目光移向王夫人的脸,这件事,父王回来自有定夺。
王夫人笑容僵硬,王爷在外征战,怎能再让他来处理后院的这些腌臜事。
况且王爷命我全权掌管王府事宜,世子现在连王爷的命令也要违抗了?
听到这话,楚晏眼里似笑了下,稍纵即逝,短短一瞬里充斥着浓浓的讥诮。
王夫人心里登时充盈起羞愤和不甘,藏在袖里的手攥拳,尖利的指甲死死掐着手心。
楚晏抬步沉稳迈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目光似一座巍峨大山压下来。
夫人。
听着他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王夫人冷汗涔涔,应道:是。
楚晏话里夹了几分讥笑,轻轻说:我虽留你几分薄面,但你也别真把自己当王府的主人了。
王夫人刚想说话。
楚晏抬手阻止,冷眼扫向对面诚惶诚恐的众人,最后目光又钉在汗如雨下的管家身上,轻飘飘的开口,管家。
管家立马重重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应着,世世子请吩咐
把秋姨娘关入祠堂,若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半点闪失,我取你全家狗命。
管家惊恐万状叩了个头,是。
楚晏瞥了眼旁边悠然自得看戏的傅时雨,阴沉道:跟我来。
我?傅时雨诧异的望着他。
楚晏嗯了声,大步甩袖离去。
傅时雨心里不明所以,刚想跟上,朝落不安的拽住他袖摆。
没事。
傅时雨安抚的拍拍她手背,转身见人已经走出不远,便抬步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他走上长廊,夜色浓稠,灯笼的昏芒照着楚晏背影,瞧着模糊不清,傅时雨心里升起几分异样,沉默不语的跟在他身后。
眼见就要走过长廊,楚晏的脚步猛地顿下来,冷淡道:今日你在马车上看到了什么?
楚晏脸一冷,说话!
我让你说话!
他转过身,眼底阴鸷汹涌,刚想开口,蓦然瞥见傅时雨手里的动作,眼里不由一怔。
这人不知从何处找来张素笺,指尖捏着翻折几转,最后变出一朵奇形怪状的五瓣花。
见他递到自己面前,楚晏皱眉,冷声问,什么意思?
傅时雨像是没察觉到他话里的寒意,笑吟吟道:世子刚不是想要?
楚晏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来,抓过那纸花狠狠揉成一团,随手扔进旁边的湖里,龇牙切齿道:滚!
好勒。
傅时雨爽快的背过身大步往回走,脸上虽任维持着云淡风轻的笑意,细看却远远不及眼底。
走下长廊,他脑子里绷紧的弦一松。
总算糊弄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