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處的聲控燈乍然亮起,顧晚顏背抵靠著門,凝神看向他,另一隻手仍然還緊緊地握著煙盒打火機以及……
他的指尖。
氣氛一時太奇怪,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聲控燈又在這無聲的寂靜中滅了。
未開燈的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
顧晚顏眼前黑了一瞬,隨後模糊著能看清面前這個輪廓。
她看不見霍寒霆的表情,也看不見他那雙眼裡蘊藏的東西,於她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阿霆。」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黑暗裡低低地徘徊。
「我好想你。」
她握著他的指尖,然後慢慢地靠近他,直至環抱住他,將臉埋進他寬厚的胸膛。側耳聆聽他的心跳。
那一點不安終於踏實了。
「我差點又把你弄丟了。」
她抽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仰頭看他,「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原本一動不動任由她抱著的男人,忽然扶住了她的肩膀,然後將她推後。
「何必倒打一耙。」
他仍然介意那天的事。
也不可能不介意,被最深愛的人拿槍指著,相當於在他心上插了一刀。
「阿霆,我不是故意的,你聽我慢慢跟你解釋好不好?」
顧晚顏握著他的手臂,低聲下氣。
的確是她對不起霍寒霆,當初失憶的時候有多冷漠,有多想把他推開,現在受到的報應就有多重。
別人夫妻恩恩愛愛,她整天不是在追夫火葬場,就是在追夫火葬場的路上。
霍寒霆沒有開口說話。
顧晚顏便自顧自地向他解釋。
「五年前,我掉進海里被發現不對的紀修竹和哈倫斯救了上來,乘坐了潛水艇逃離了那片海域,我醒來的時候就在荷蘭,記憶消失得一乾二淨,是他們一直在照顧我,對於Do日s來說,那是親人一樣的存在,所以她不可能會看著你去傷害他。」
在這一段,顧晚顏選擇了第三人稱的敘述方式來說,她希望霍寒霆可以理解一下那個醒來時頭腦一片空白的Do日s。
「他把你藏了五年,所以你還希望我感謝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件事他的確有做的不對地方。」
顧晚顏低聲道,「但是,我剛剛醒過來的時候,身體狀況很不好,情緒很不穩定,特們整天小心供著我,不敢讓我受一點刺激,所以也沒有通知你,等到我的狀況慢慢好起來的時候,醫生卻說我已經形成了自我意識,也許這輩子都記不起來。」
「假如實話實說,失去之前的記憶,我會覺得有些惶恐不安,但對於我的實際生活來說並沒有多大影響。」
霍寒霆手指緩緩握起,下頜也繃起。
「是沒有多大影響。」他聲音瞬間冷淡下來。「你忘得一乾二淨,但對於記得的人,你說他要怎麼辦?」
顧晚顏怔怔地看著他,霍寒霆已經沒興趣再進行這場談話,他所有的穩重都被打亂,讓他心裡此刻有些煩躁。
「出去。」
他轉身想離開,卻被人拉住了手臂,掌心裡被塞了一塊冰涼的物什,當意識到那是什麼的時候,他身體一瞬間僵住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顧晚顏握著他的手臂,頭抵在他的後背上,眼淚一顆顆地掉下來,不停地重複著這一句話。
「我知道你這五年來過得很不好,也知道你為了想留下我費了多少力氣……阿霆,你有多痛,我恢復記憶的一瞬間,就已經千百倍地報應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