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若無其他事,我想先回楓林居了。」
「嗯,你先說說悅心居失火是怎麼回事?」
還在眉開眼笑欣賞白玉觀音的老夫人聽聞父女二人對話,笑容隨即淡了下去,還突然搭口道,「對呀,趁大夥都在,你還是趕緊將事情都說清楚,免得你爹爹掛心。」
說,她當然要說!
老夫人那點心思,她根本就沒必要理會,眼下看來所有事情都順著她設想的方向走呢。
慕曉楓朝老夫人微微頷首,接著道,「爹爹,那我說了。」
「悅心居曾經的管事趙媽媽心生不忿,利用在小佛堂為娘親祈福之機,刻意縱火燒毀悅心居。」少女有些難過的低下頭,一臉悲傷道,「這事說起來,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麼原因?她一個奴才竟敢不忿主子就放火?」慕天達大怒,若非顧忌老夫人年紀大,他恨不得拍桌子,「這是奴才嗎?這是霸王吧!」
後面這句話,自然是針對張姨娘怒吼的。
張姨娘管家,這事不問她問誰呢!
「這事的起因說起來我也是知道的,」老夫人見他對張姨娘發火,連忙出聲轉移話題,「那趙媽媽原是悅心居一等管事,曉楓這丫頭孝順是孝順,就是有時率性了些。」
慕曉楓冷笑,又拿之前張姨娘那套對付爹爹?
說她不懂規矩瞎指使下人?
慕天達英眉攏起,困惑問,「詳細是怎麼回事?」問的是老夫人,可眼睛看的卻是慕曉楓。
他相信自己女兒,自然想從她嘴裡知道實情。
慕曉楓斂了笑意,一臉沉靜的道,「我在外面買了盆墨蘭回來,人手不足,臨時叫當時路過的趙媽媽搭把手,誰知她端著自己一等管事媽媽身份,故意毀了那盆墨蘭不說,我讓她去小佛堂為娘親祈福,她還心生怨恨!」
「老夫人說我這麼做是越俎代庖,現在想來我叫趙媽媽搭把手,確實是錯了。」
老夫人臉色立時變了變,眯起眼睛冷冷掃過去,她怎麼覺得這丫頭在暗罵她越俎代庖?
「豈有此理,就因為這點小事她就要放火燒悅心居?簡直無法無天!」慕天達憤然大怒,目紅面赤瞪住張姨娘,「你就是這麼管教下人的?你這個家當得可真好!」
「我慕府堂堂嫡出大小姐,連指使個下人搭把手搬盆花都要遭人記恨報復。」慕天達怒極,俊儒的臉龐黑得可怕,「張雪蘭你真行!」
張姨娘渾身陡然震了震,這仿佛還是慕天達第一次喚她名字,可是這會,她半點都不覺喜悅,只覺全身發寒。
這個男人瞪她的眼神,簡直恨不得拆了她!
他眼裡,對她只有咬牙切齒的痛恨!
這個認知,讓渾身發寒的張姨娘差點忍不住當場落下淚來。
老夫人眼看他將張姨娘逼迫如斯,心裡到底不忍,便嘆了口氣,企圖將這事圓過去,「唉,她管家這麼多年從來沒出過事,趙媽媽會喪心病狂做出火燒悅心居的事,也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慕天達低喃一聲,轉頭看了老夫人一眼,眼裡透著說不出的失望,「有什麼因?不就是曉曉讓她搭把手做點小事而已,難道我慕府還有規矩定了不能指使一等管事去搬東西?還是定了嫡出大小姐無權支使一個管事媽媽做事?」
他不想的,真不想以如此咄咄逼人的口吻對待自己母親。
可是,母親無原則對張姨娘的偏袒維護讓他憤怒,也讓他寒心。
曉曉是他親生骨肉,紫悅是他結髮妻子,難道他在意的人加起來都沒有一個奴才在她心裡的份量重?
慕曉楓心裡沉了沉,讓爹爹與老夫人母子生份,絕非她所願。可是她不這麼做,爹爹會一直逃避寧願自欺欺人生活在她們粉飾太平下。
她如果妥協退讓,結果就是要她與娘親還有兄長的命!
她小心翼翼覷了覷老夫人,瞄了瞄慕天達憤怒赤紅的臉,悄悄拉了拉他衣袖,在慕天達目光轉投她身上時,輕輕搖了搖頭。
意思是,求爹爹別跟老夫人再爭執下去了。
慕天達看見女兒謹慎祈求的眼神,心裡就生出陣陣刀刮的痛。
他沒保護好她們母女,他都不敢想像如果紫悅在那場大火走不出來,後果會怎樣!
不過看著女兒祈求的眼神,慕天達不忍拂她意,咬牙忍了忍,半晌板著臉不說話。
但兩眼都似兜了無數利箭,嗖嗖不要錢的往張姨娘面上厲射而去。
良久,他看著老夫人,冷冷道,「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