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
紀媛呢喃一聲,混沌的腦子忽然湧出大片大片紅色來。
她忽然掙開慕曉楓雙手捧著腦袋,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紅影、紅影為什麼要殺人?」
慕曉楓心頭狂跳,就見痛苦無比的紀媛閉著眼睛也有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滾滾而落。
「她既然將她們都殺了,為什麼我還活著?」
慕曉楓心高高懸起,看著紀媛慘白的臉,猶豫了半晌都不知該如何將後面的事告訴她。
吞了吞口水,慕曉楓第一次覺得,原來有時候開口說話也是件如此困難的事。
「大嫂,你在新房裡面見到的紅影是被人冒充的。」
紀媛緩緩睜開了眼睛,「那是誰?又是為什麼殺了喜娘她們?」
「還有我……」說到這裡,她忽然頓住,抱了抱雙臂,忽又焦急懼怕的低頭不停打量自己。
慕曉楓不用想也知道,紀媛被人從新房弄到這來,一路難免有磕磕碰碰。她身上自然不可避免的有淤青與擦傷。
可這些紀媛不知道,她只是突然覺得自己身上渾身都疼,而且還到處可見淤傷。
她慌亂的目光無意一瞥,再次瞥見那堆放在角落椅子的大紅嫁衣……。
除了零亂,還隱約看出嫁衣有被人撕破的痕跡。
她盯住那大紅嫁衣呆了呆,臉色忽然便從慘白變成灰青一片。
慕曉楓一直細心留意著她,就是怕她會想不開,所以連一絲一毫細微的變化都不敢錯過。
此刻見她雖然強行鎮定著,可眼底那劇烈大變之色卻逃不過慕曉楓眼睛。
「大嫂,」慕曉楓低了低身子,抬頭仰視的角度看著她,「你是大夫,你應該比其他人更熟知一個人的身體情況。」
說到這,她頓了頓,有些話由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說實在是不太方便。
「發生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做人應該往前看。」慕曉楓繞舌半晌,想了想,覺得還是直接將話說開了好,「我找到大嫂的時候,你身上就是有幾處擦傷,嫁衣應該也是在藏匿過程中被劃破的。」
「我之所以還留著嫁衣在這,就是想告訴大嫂你,你真的不用多心想太多。」慕曉楓皺了皺眉,心中無奈,卻不得不再次揭開紀媛的傷疤,「即使嫁衣劃破幾處,大嫂你仍然是清清白白的。」
這麼說,應該夠直白了吧?
當然,有時候心理上的創傷遠比外表的可怕。
可這個時候,慕曉楓真不知自己還能再說什麼才好。
「這是意外,我們誰也不希望發生的意外,大嫂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們都明白的。」
嘆口氣,慕曉楓嬌俏面容透著幾分讓人不容忽視的嚴肅正經,「只要大嫂你願意讓它過去,它就不會再留在任何人心裡。」
只要紀媛自己不介意,慕府任何人都不會介意這個意外的,包括她大哥。
別說紀媛現在沒有遭人凌辱失去清白,就算真發生這樣的事,那亦非紀媛所願,他們又有什麼理由責怪或嫌棄身為受害者的紀媛呢?
也不知是慕曉楓的寬慰起了作用,還是紀媛自己漸漸想明白了,面上灰青之色終於慢慢淡了下去。
良久,她才道,「謝謝你,曉楓。」
「我知道,你們都有一顆包容的心。」
慕曉楓故意笑著打趣她,「大嫂,看來你還沒將這當成自己的家呢。」
紀媛嘴角微微彎起,看得出來這笑確實勉強,「我不是還沒習慣嘛。」
慕曉楓點了點頭,看著她,輕聲道,「嗯,習慣就好。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紀媛低頭,聲音低若夢囈。
飄入慕曉楓耳中,更似從遙遠無際的天邊過來一樣。
慕曉楓心頭髮緊,抬眸用力的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是,一家人,福禍與共的一家人。」
紀媛也抬頭看著她,笑了笑,「前院很忙吧,你去幫忙吧,我有些累,想在這躺一會。」
她笑容看著似平常一樣冷清,可慕曉楓卻覺得迷離而飄渺,就像眼前這冷清而自生傲骨的女子會隨意離開他們遠去一樣。
「大嫂,」慕曉楓壓下心頭不安,撒嬌道,「前院有大哥與父親在,今天忙了一天我也累了,就留在這裡與你作伴,好不好?」
紀媛看著眼前少女,目光碰上她閃亮透澈眸子,看著那雙閃亮如星的眸子裡倒映出自己這一身不忍直視的狼狽,心,難抑的呯然痛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