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一說,林安心裡一顫,便抬頭望著他,正巧與白敬亭眼神碰在一起,一時之間,兩人眼中都只能瞧到對方。
白敬亭甚至看到她這幾日來因睏覺問題在眼下而出的淡淡烏青……
半響後,二人終於回過神來匆匆將眼神離開。幸好周圍不見人影,二人又一時之間不看對方,才沒發現兩個人耳廓上都有淡淡紅色。
這時正好朱巡走來,瞧到了二人奇怪的模樣,心下疑惑,但他的到來讓二人很快便回到了方才的模樣,朱巡也不再看,只對林安道:「跟我來。」便離開了。
林安眉頭微微一皺,正好讓白敬亭看到,他心下有了猜測,但林安看過來時他又面無表情,只對林安點了點頭,林安見此,便垂下眼帘跟著朱巡離開了。
獵風陣陣吹刮著二人,衣袍噗噗作響,打在身上,不由得讓林安心下煩躁。
朱巡領著她來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地兒,隔著溝壑,同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打量著遠處操練的將士。
朱巡驀地轉頭看向她,沉聲問:「你是否不願同丞相來往?」
林安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不知朱將軍何出此言?」
朱巡笑了,而後才道:「若我沒有這半點眼色,當官幾十年不是白當了?」
但林安不願同他直說,只是看著朱巡眼角的傷疤,緩緩道:「朱將軍跟著將軍很多年了吧,竟然能將將軍瞞了這麼多年。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她頓了頓,忽而道:「朱將軍跟著大將軍這麼多年竟沒有半分情感麼,還能如此在大將軍背後捅刀子,不知道大將軍知曉了心中該有如何失望難過。」
她這話來得突然,但仍是叫朱巡愣了一下,眼神閃爍,但半響後他才道:「我同將軍一樣希望能平了西域,這不會有別的失誤。」而後他定定看著林安,似嘆似勸:「你既上了丞相的船,又怎會逃離得了,丞相最是討厭背叛的人。或許你曾聽過忠和將軍,靠著軍功,即便犯了什么小事天子也不會在意,但為何五年前被滿門抄斬,你以為真是通敵叛國嗎,不過是投誠了丞相卻反悔,被丞相設計了罷了。」他將這秘史同她說出,林安不由得瞪大雙眼。
忠和老將軍輔佐了三代帝王,早在熙正帝祖父那輩就已戰功累累,五年前已是九十歲高齡,為大梁百姓所推崇,但五年前忽然傳出通敵叛國的事,很多人都不相信,但事發不過五天,忠和老將軍全府一百三十多口人全被斬首,連懷孕八月的孫媳也一屍兩命。
林安僅是如此聽著,便是渾身戰慄,她根本想不出這天底下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到底是她不經事,沒見過人心如此險惡。
朱巡見她面無血色又眉頭緊皺的模樣,忽而曬笑,勸道:「連忠和老將軍戰功赫赫那樣的府邸都能被滅門,你說,區區江湖派別就能逃得過嗎?」語氣中頗有悵然若失。
林安眉頭深深皺著,想了一下,反而問他:「你既知曉王從景心狠手辣,為何不遠離?朱將軍如此勸我,不過是想滿足自己的貪慾罷了。」
朱巡聞言,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淡淡道:「你看如何便是如何吧,我今日對你所說的這一切,不過是勸誡罷了,我自己便隨你如何看待。」
林安深吸了一口氣,笑道:「朱將軍真是慷慨大方。」說完,她便朝朱巡行禮,轉身離開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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