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亭看到林安時,她正望著天邊殘陽出神,即便殘陽如血,也驅不散她一身寂寥。他心下有了思量,抬步向林安走去。
林安正呆呆望著夕陽,心下衡量著朱巡的話,便聽到旁邊一陣輕輕腳步聲往她左手旁走來。她偏頭看,看到一身灰袍的白敬亭往她走來,不由謔笑:「怎的如此巧,每次都是你尋到我。」她眼中不似方才那般呆愣,反而是發出絲絲光亮,猶如黑瑪瑙般璀璨吸人。
白敬亭看著她,眼中帶笑卻故作沉吟,而後才道:「大概是你每回都來這兒罷。」
林安不由失笑,反問他:「我便如此枯燥嗎?」還說除了這兒沒別的地方了。
他緩緩搖頭,否認:「你總覺得自個兒聰慧,但在我看來,你總是被旁的事迷了眼,也自大了一些。」
林安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一時之間愣住了,但即便使她難堪,這話卻如同晨鐘暮鼓一般,指出了事實。她一直以為自己聰慧,便以為能將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中,殊不知,自個兒卻是別人手裡的棋子,任她如何翻天覆地,也逃不出執棋人的手掌心。
白敬亭看著她瞪大的雙眼,以為自己說話過了一些,便接著道:「其實你極為聰慧……」話說了半句,卻被林安用手抵住,他眉頭一皺,便聽到她說:
「你說的很對,我總是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才被別人耍地團團轉。」林安悟過來了,自嘲道:「這種性子真是讓人煩躁,自大而不自知。」
他聽了卻有些皺眉,勸道:「不要妄自菲薄,你只是會身在其中看不清罷了。」但他不想再延續這個話題了,轉而道:「你先前說的那探子,便是朱將軍吧?」雖是疑問,語氣中卻一股篤定。
林安聞言失笑:「我就知瞞不過你。只是,你如此觀察入微,倒是讓人大開眼界了。」
他卻不認為他是觀察入微,反而道:「你沒回同朱將軍說話必避開其餘人,沒回說完話了卻總是悶悶不樂,跟你從前不太像了。」
林安皺眉,也不打算再瞞著他,將朱巡今日同她說的秘辛全然說給白敬亭。
說完後,便看到他眸色深沉,眼中寒光盡顯,他沉聲道:「如果朱將軍所言不假,那你就真是危險至極了。」連他也很難想到王從景是朱巡口中那般心狠手辣的人,畢竟他以往在市井傳言中全是儒雅和善的性子,讓許多大梁百姓都心有推崇。
但他不認為朱巡說的便是假的,畢竟先前以王從景大膽在京中招賢納財的做法,如此心狠手辣倒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