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一臉呆愣的模樣,完全沒有平時里做事的果斷,更顯可愛,他痴笑了笑,忍著難受,手緊攬住她的細腰,情深地說,「阿墨,你沒聽錯,我…喜歡你,愛你,這樣說,聽明白了麼!」
「刷」地一下,楚墨瀟滿臉通紅,他這話說得這麼露骨她怎麼會聽不明白。
只是,她沒想到他受了這麼重的傷,竟還能有心思說這些,她窘了窘,微低頭,掩飾住眼裡的羞色。
這還是平生第一次,親耳聽到有人跟她說這句話,說得這麼…認真…肉麻。
她的心……如麻線一樣絞成了一團,凌亂,不知所措。
夜離容勾起唇角,看著那個埋頭羞澀的女子,心裡泛起陣陣漣漪,輕聲問了問,「阿墨,我喜歡你,你呢?有那麼一點……喜歡我嗎?」
他不敢奢求她的心裡現在全部裝著他,來日方長。因為自身的病症,所以……多擁有的一切都是天的饋贈。
聽此,楚墨瀟心裡一怔,似乎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她喜歡他嗎?
她也不知道,他生得俊美無雙,夜離容時,為人亦正亦邪,性情不定,卻敬姑友弟;容淵王時,渾身冰冷無情,不易靠近,卻心懷家國。
對她,也沒有做過什麼特別過分的事,反倒是幾次三番救她。
第一次,是她被追殺的巷口,她昏迷不醒,他救回府中。
第二次,是千幻林里,他教她符咒,對付怨靈,失足寒水之後又救她回城。
第三次,是昨日,從千百敵軍中不顧危險攬她入懷救她出圍,昨夜,也是他拼命抵擋死屍,現在氣息虛弱,性命也還堪憂……
他身懷疾病,她心念著替他找藥,他故意輕薄她,第二天連她自己也不在意這事。
有時候,她會時不時地想起他,雖然都是他做的惡事,但竟會情不自禁地笑出聲。
喝了他親手煮的茶,再喝其他的,竟是淡而無味,捧起茶盞,竟還懷念他的一雙素手,煮的一盞清茶。
昨夜他受傷,她心裡真的有那麼一絲害怕不安,怕她救不回他,怕他就這麼……死去!
這……就是喜歡嗎?
許久,她才抬起頭,看著他那虛弱蒼白的臉頰,動了動唇,話到嘴邊又生生止住。
突然,放在她腰間的手一用力,她整個人又撲向了他懷裡。
她驀然一驚,近距離地看著那雙眼,他的眼裡,星河璀璨,裝的一個人。她眼睛瞪大,看著他閉上的雙眸,忘記了反抗。
只感覺他鼻息微促,細細吻著她,如三月煙花雨,浸潤了她的心田,一下又一下,輕而小心,柔而憐惜,輕輕撩撥著她的心弦。
漸漸地,她竟也沉迷其中,不自覺的閉上了雙眼,感受著那溫柔似水的一吻。
良久,彼此才睜開眼。
楚墨瀟也睜了眼,神情有片刻的怔愣,她方才……是怎麼了?竟會對他有那麼一絲不舍,留戀。
此刻,她的臉上泛著淡淡紅暈,因為方才的纏綿所以還未散去。
「阿墨,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楚墨瀟靜靜地趴在他的心口,沒有說話,又聽他自言自語的帶著絲絲輕笑的聲音傳入耳畔,「我並不能確定你喜不喜歡我,只是在方才才敢確定。我只是僥倖賭了一把,幸好,我贏了,也幸好,你沒逃脫!」
他的手攬著她的腰間,更加緊了幾分,鼻尖嗅著她髮絲的芳香,帶著絲絲回味,絲絲迷戀。
這一刻,一切都變得緩慢,時間仿佛停止,各自心裡都裝著彼此,付出了多少,沒有奢求過回報,愛而平等。
……
露珠已干,草木又恢復了更旺盛的生機。
那些黑膿的血此刻越發的干,再過不久,它們會隨著枯黃的草一起被掩蓋入地,滋潤土壤。
夜離容重新戴上了那張銀色面具,楚墨瀟給他再次檢查了一番身體,細心地再次處理了後背上崩裂的傷口,每隔一個時辰就會給他服下解毒性極強但對身體沒有副作用的藥丸。
她用冰蠶蠱每隔半個時辰給他檢查脈絡,維持身體氣血的平衡。看著他越發蒼白的臉色,隨時都會斷氣的模樣,她的心,越發的緊了。
弄好之後,楚墨瀟才輕輕地攙扶起他,動作輕柔的把他的手臂繞過她的肩,一手攬著他的腰,很好地避開了他身上的傷口。
扶著他緩緩出了樹洞,林里因有樹木枝葉遮擋,加上冬日的西北邊境陽光不太強烈,所以光線還能適應。
也正因為冬日的寒冷,他身上的傷口才沒有腐爛得快。
兩人慢慢走出洞中,一步一腳,走得極是小心,她替他踩下深草,注意著腳下。
而他,則把目光放在她堅韌的側臉上,帶著深情不舍,久久不移。
有什麼東西,在兩人之間,漸漸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