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氣溫漸漸回升,山巔之上的積雪有消融的跡象,從山頂流入山腳再流入溪河。
溪水清澈見底,魚蝦朔游。一顆大榕樹下,還有幾個村婦邊扯閒話邊用搓衣板搓衣。
眼神一瞟,就見兩個窈窕身影向這兒走來,俊男靚女,男的錦衣素服,盡顯淡雅。女的墨衣長衫,盡顯倜儻,兩人走在一起很是惹眼。
「哎,你看,那兒!小兩口模樣生得好俊囁!」一素色麻布衣中年婦女指了指閒散走路的二人,眼裡帶著驚訝。
其他人見狀,齊齊回過頭來,向二人看去。這一看,竟也移不開眼來。
「喲呵,這莫不是倆閨女出遊?來了咱這兒村頭兒閒走走逛逛著?」一婦女向上拉了拉眉,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眸子裡儘是疑惑。
幾位婦女又齊齊看向她,眼神帶著責怪,「馬二嬸兒,你昏花了老眼不是?這兩人,一個美,一個俊,雖然那公子生得好看了些,但人家一看也是個有把兒的啊!」
的確,夜離容俊美無雙,眉間略柔魅,一眼看去會錯認為女子不假,但仔細瞅瞅,還是認得出他是個男子。
馬二嬸怪不好意思地看著幾人,用手掩了掩嘴,嘻嘻笑道,「哎呵,我這是誇他呢!二嬸兒我沒嫁過來的時候,在我們那兒,說一個男娃娃為閨女,是誇他漂亮,俊得很吶!」
其他婦人明白過來,齊齊打趣說著這個梗。
而這方,楚墨瀟早已把這話聽到了耳里,唇邊漾起一抹笑,笑著她們口中那個『一看也是個有把兒的』。
難得還有其他人這樣赤裸裸說他,這些人還真是有意思!
旁邊,夜離容眉間划過淡淡不自在,顯然也有些不好意思。晃了眼楚墨瀟,見她輕咬著唇,語氣有些低沉,沒好氣道,「阿墨想笑就笑,不用顧及著為夫!」
他被人說成女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心裡也不太在乎。只是許久沒有人說過,如今乍一聽到這話,心裡莫名有些無語。
楚墨瀟一聽這話,知道他跟她說的是反話,是以收了笑容,咧開嘴唇,揚起笑容看著他,「這裡的景致挺好看的,我們去問問,既然要在這兒小住幾日,那就看看他們有沒有空餘的房子,我們付些銀子,讓他們借我們住上幾天!」
這裡的人看著挺樸實的,沒有京里宮裡那有一套沒一套的虛偽與蛇,談笑打趣也不遮掩。
有塊地就可坐上聊一天一夜,家裡長話里短。有酒有肉就一家一戶分食一點兒,鄰里關係和諧,守望相助。
楚墨瀟與夜離容一齊走過去,那些村婦見他二人走來,也止住了談笑。
看著楚墨瀟,一人打趣道:「這位女哥兒莫不是來問路的?」
楚墨瀟笑笑,用著禮貌的口吻相談,「嬸子,我和哥哥是出來遊玩的,去了許多地方,如今見這兒風景甚美,所以就想在這兒留上幾日,不知道嬸子家可還有空的房間,讓我和哥哥小住上幾日?」
一褐色麻布衣衫的村婦聞言,笑了笑,忙放了手中的打衣板兒,在圍兜上拭了拭水,看向楚墨瀟,「原來是出來的兩兄妹啊,方才我們還以為……哈呵,女哥兒可是來對地方了,這兒的地方都是我們祖先一鋤一地挖下來的,沒什麼講究,女哥兒怕是不曾見到這般村景,所以覺得新鮮了些!」
楚墨瀟點點頭,同意她的話,「嬸子說得對,哥哥身體常年病弱,未曾出過遠門,所以特意帶他出來走走瞧瞧,他的病也會好得快些!嬸子可知這兒哪有空的房間?」
她見她沒有注意這個問題,是以又提了提。
那幾個村婦也望著她,帶著樸實的笑,一人開口說道,「有,俺家對面就有一間喏,屋裡的主人去外地做了生意,兩三年才回來一次,讓俺家替他們照看著!每隔半年和老頭子就去打掃打掃,女哥兒若是不嫌棄那裡髒亂寒磣,就去那裡住住!要是覺得不好,嬸兒再給你找找其他的看上一看!」
這位嬸子很是熱情,村里許久不見有外人來,看見新鮮的面孔,她們心裡也很是歡喜。
於是乎,楚墨瀟二人就跟著幾位村婦,準備一同去看看房子。
楚墨瀟走了兩步,見夜離容沒有跟上來,心裡略微疑惑,往後看了看。「夜離容,怎麼不走了?」
方才還好好的,怎麼此刻就沉了臉色,像是誰欠他二萬五千兩銀子呢!
夜離容眉間陰鬱隱露,袖子攏在身後,腦袋微微一偏,語氣怪怪地說,「沒事,我走累了,想歇一歇!阿墨先去瞧瞧房子吧!」
這話怎麼聽就覺得怎麼沒好氣,像是很憋屈一樣。
偏偏楚墨瀟沒在意這些,沒聽出來,點了點頭,一臉笑道,「那好,你就先在這兒等著,看一看風景,清絕就在後面不遠,等我看好了房子再來找你!」
說罷,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跟上幾位婦人,一起說笑,身影漸遠,笑聲也漸遠。
楚墨瀟走後,夜離容的臉色更加憂鬱了,眉間隱隱不悅,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挪。
她不知道他生氣了嗎?竟也不留下來帶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