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宋愷剛睡醒,身體雖然清醒,腦子裡依舊全是漿糊,待陳三策馬快行至他身邊的時候,他突然張臂攔在路中間,陳三沒想到會有人這麼缺心眼擋路,照陽關裡面也不會有人敢這樣做,幸好身體反應迅速勒住韁繩,硬生生把馬停住。
雖是停住了,馬兒也不得不揚起前蹄卸掉前沖的慣性,宋愷在馬兒抬蹄的一瞬間便閉上了雙眼,只聽得頭頂洪亮的馬鳴,感覺馬蹄貼臉划過去的風。
「你不要命了!」夾雜著怒氣的爆喝宛若滾滾洪雷,宋愷頭皮隱隱發麻,眼睛睜開一條縫。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你要跟著去戰場也是不要命,彼此彼此而已。」
要不是念著宋愷與她有些恩德,陳三恨不得當場給他一鞭子。
「我沒有時間給你解釋這麼多,你在照陽關你好好呆著。」陳三一拉韁繩,準備繞過他。宋愷豈會讓她如意,移動腳步,把去路擋死。
她抬手揉了揉作痛的額頭,俯身把宋愷捉上馬背,「扶住我的腰。」
宋愷有些發愣,搞不清楚狀況,陳三等不得他,一抖韁繩,他便是一個後仰,手忙腳亂摟住陳三的腰。箍的緊緊的。
陳三嘴角一抽,忍住把人丟下馬的衝動,二人終於到了騎兵陣前。
要說奇怪,肯定是奇怪的,在虎賁營的心中,陳三愛開玩笑,但是個做事異常嚴肅的人,稱得上冷酷無情,想當初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女生要掌管虎賁營沒有幾個人服氣,陳三也不惱,一個個打趴,又讓牛常一個個治好,不服的再打,再治,花了半年多的時間,才勉強把人收服。
就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在即將要出兵之前,馬背上還坐著一個嬌滴滴的男子。
原諒他們用「嬌滴滴」來形容宋愷,在一幫整天只會操練和打仗的糙老爺們心裡,面容白淨,身材高瘦的宋愷,用「嬌滴滴」最合適不過了。
陳三半回首使了個眼色給宋愷,本想耍賴的他,被眾人如炬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虛,乖乖從馬上翻下來。
陳三挺直腰背,微收下頜,鳳目里的光澤猶如出鞘的寶劍,寒光熠熠,讓人見而生畏。
「好久不見。」薄唇輕啟,說的雖是問候。但並無一絲溫度,「不知道沒我看著你們,是否也像那群臭魚爛蝦放縱了自己,在我手下一個回合都撐不過吧?」
「不會!」眾人齊聲答到,經歷過鮮血洗禮的戰士,怒吼聲也非同一般,宋愷站的很近,感覺吼聲像是一把重錘沉沉砸在胸口,耳朵嗡嗡作響,他捂住澎湃跳動的心臟,往前走了半步。
「這次出兵大家都知道是為了什麼,非常簡單的任務而已。」她微勾嘴角,卻沒有一絲暖意,「既然是簡單的任務,我希望。多少人出去,多少人回來,你們」她拔高聲調,如同鳳鳴。
「都是我珍視的戰友,每一條命都非常珍貴,我不允許你們隨意交出自己的性命,給我留著,一起回來再一起上陣殺敵,能不能做到?!」
「能!」
陳三這才露出笑意,舉起右手往前一划,「出發!」
「陳三。」宋愷在她轉身之際,突然叫住她。
「何事?」陳三在馬上偏過身子,宋愷急忙走兩步到她馬下。
「這是什麼情況?」宋愷點了點有條不紊出城門的騎兵,不敢相信。
「如你所見,這群人是我手下的兵。」陳三左右看了看。並未有人注意他們,俯身伸手把他凌亂的衣襟撫整齊,又把不聽管教的髮絲用手指給他攏了攏,奈何身邊沒帶工具,髮絲依舊隨風飄搖,只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