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內宅總管苦著臉,縮在一旁,上官夫人看著那紅紅的火光,問道:「我問你,老爺呢?」
內宅總管抬手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支支吾吾的:「老爺,老爺在花姨娘院子裡呢。奴才,已經找人去找了。」
上官夫人冷笑出聲:「罷了,你跟我說,外頭什麼光景兒。」
總管噼里啪啦將外頭的事學了一遍。「夫人,那外頭刀光劍影的,我塞了足足的銀子過去,可是人家不收呀。領隊的只是說,是皇后娘娘下的旨。莫不是……」內宅總管畏畏縮縮的抬起眼覷上官夫人神色,嘴裡都含含糊糊的不敢再說。
上官夫人卻要接著聽,瞪了一眼內宅總管,嬌喝一聲:「蝎蝎螫螫的做什麼?都這份上了,什麼話還不趕緊說!」
內宅總管哎了一聲,將含在嘴裡的半截子話吐了出來:「奴才想著,莫不是,宮裡頭的二小姐,惹了什麼禍?」
上官夫人聽到自己最希望聽到的話,心裡頭放了些心,兩人站在廊下正說著話,就見容天權衣衫微亂的跑進門來,身後跟著外院的管事。
「夫人,你可知道了?!」容天權氣都沒喘勻就直問到上官夫人臉上。
鋪面一股子酒氣,上官夫人捻帕掩鼻,美目滿是冷意:「聽說了,我也正慌呢,老爺的好女兒,可真是個好女兒。」
容天權氣的一甩袖子,無頭蒼蠅一樣踱步亂轉,口裡咒罵著:「那個倒霉催的!老老實實獻個禮就行了,又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上官夫人長身獨立在廊中錦燈下,夜風沁涼,吹的錦燈微晃,光影冥昧。「老爺之前不是還誇她,是有福之人麼。就連她煉什麼丹藥,您都覺得好。如今,引禍進門,我可是六神無主了。老爺說,我們該怎麼辦?」
容天權被上官夫人噎的一堵,長嘆口氣,坐在廊下長凳上,頹廢的很。
上官夫人雖然早就想好了退路,可還沒等她開口賣弄,就見外頭跑進來一個小廝。帽子都跑掉了,臨到跟前兒,還跌了一跤,還沒爬起來呢,就對著容天權跟上官夫人喊。
「老爺!老爺!夫人!禁軍走啦!」
容天權猛地起身,幾大步跨到那個小廝身邊。一把拽著小廝的後脖領子,竟然將人提了起來:「你說什麼?!走了?!」
「什麼?!」上官夫人也滿臉驚訝,手不自覺的一使勁,竟然將掌中握著的摺扇扇骨崩了,竹刺扎進肉里,上官夫人絲毫不覺。
「走了走了!都走了!是楚王爺的親信,拿著令牌來的。」小廝瞪著圓溜溜的眼睛,腳尖一點一點的夠著地,兩隻手緊緊攀著容天權抓著自己的手腕。
「哈哈哈!果然是有後福的!哈哈哈哈哈!」容天權一撒手,小廝哎呦一聲跌在地上,忙又自己爬起來。
上官夫人臉已經徹底黑了,見院子裡容天權狀似瘋癲的樣子,氣的一口銀牙都快咬崩了,凌霜戰戰兢兢的在上官夫人身後扶著,感覺掌下的身軀一陣一陣輕顫,忙低聲勸著:「夫人,您克制著些,老爺,老爺還看著呢。」
一句話將上官夫人喊回過了神,強擠出一點笑來,對這在院子裡仰天長笑的容天權說道:「老爺當心身子,大喜大悲的,容易生病。既然如今沒事了,花姨娘還等著老爺吧。」
容天權手一擺,毫不在乎的往屋子裡走:「管她作甚,你,」指著剛才來傳話的小廝「一會二小姐回來,你待她來正院見我。」
容天權心情大好,哼著小曲兒,大馬金刀坐在主位上,還讓管家送來一壺酒幾碟子小菜來。
上官夫人站在廊下,也不耐做什麼笑臉,咬著牙對凌霜說:「不是讓她動手了嗎!」凌霜不敢抬頭看上官夫人的臉色,眉間緊鎖,也是毫無主意。
「夫人,奴婢將東西交給她了,她也傳話回來說,已經得手了。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上官夫人狠狠的丟下一句廢物,轉身進屋。容天權喝的微醺,也沒注意上官夫人臉色不對。兩人等了沒一會,就聽外頭容婉回來了。
容婉進了正屋,就見容天權喝的略有茫然,上官夫人面若木雕,低頭捻著佛珠串子。容婉眼睛一轉,露出笑意來,乖巧的一禮:「女兒請父親母親安。天這麼晚了,父親母親還沒歇著麼?」
上官夫人抬眼陰森森的盯著容婉,慢慢的問:「等不到二丫頭回府,我們做父母的,怎麼能安心去睡呢。」
容婉聞言,抬頭望去,對上上官夫人的眼神,笑的越發得意。「女兒不孝,如今女兒已經平安回來,父親母親就先,安心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