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容婉帶著柳慕白落在了一個破舊的小茅屋前,一揚下巴:「喏,就是這了。」說完也不去管柳慕白,先一步進了屋子。
柳慕白站在庭院當中,打量著這裡。
茅草屋極其簡陋,四處都透著風,從裡頭,用各種花色的補丁將洞口勉強蓋住,一塊磚瓦也沒有,稻草梗子從房檐兒上垂下來,被風吹的一搖一晃。
柳慕白眼睜睜的看著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已經有好些稻草被吹跑了,能遮蔽烈日雨水的茅屋棚子又薄了些許。
容婉見柳慕白好半天還沒進來,頗有些不耐煩。揚著嗓子:「柳呆子你趕緊進來!」柳慕白這才停下打量,走進了屋子。
一進門一股子怪味兒撲面而來,沖的柳慕白連連咳嗽,卻見容婉跟個沒事兒人兒似得,還有心情狹促自己。「呦。瞧不出,你還挺嬌氣呀?受不了這味兒了?」
柳慕白兩頰緋紅,也不知道是咳得還是被容婉氣的。緩過那口氣來,柳慕白也就習慣了,這才有功夫仔細看房子裡頭,窗戶底下一排泥糊的大炕。上頭躺著好幾個小孩子,睡的迷迷糊糊的,臉蛋兒不正常的潮紅著,容婉正用清水一點點的擦拭著這幾個小孩兒的額頭。
床上並沒有什麼鋪蓋,有的只是一些已經看不出原色,破的漏出裡面絮,也不是什麼好棉花,都是些草根子,破布條。
容婉見柳慕白還呆呆的站在屋子當中,又有了些火氣:「你能不能來幫忙了?若是不能,就趁早兒離開,別在這礙事兒。」
起身將髒了的水往院子裡頭一潑。虛空中又變出一碗清水來,仍舊慢慢的替其他孩子們擦拭著。
柳慕白被容婉這一頓埋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上前幾步,抱起一個小孩子,一把脈,頓時愣了:「這么小的孩子,怎麼會有這麼重的濕毒?」
容婉手上不停,抬起眸子看了眼柳慕白,見他面色不像作假才替他解惑:「這濕毒,來源就是那些半吊子術士燃過的符紙,他們能用的起什麼好硃砂,靈力又不夠,符紙不能全燃盡,自然就留在了這裡。幾天就腐爛了,沁在地里,融在水裡,這幾戶村民都是用同一口井打水,這一下就全染上了濕毒。」
將小孩子輕輕放下躺好,替她將碎發抿了抿,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小孩子們沒有成年人受得住,這濕毒自然就嚴重。」
柳慕白聽後,良久沒有說話,最後,看著容婉,有些愧疚:「你問我要的……就是去濕毒的藥?」
容婉挑起一邊的細長柳眉,冷笑一聲,非要挑刺人的說:「你多心了,我要的呀,是劇毒的藥!這些孩子在這痛苦的輾轉反側,還不如一顆毒藥下去,死了乾淨。」
柳慕白聽著容婉這尖利的話,竟也不覺得生氣了,他算是知道了容婉這個性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骨子裡對修仙問道之人有些偏見是不假,可心裡頭,卻是個憎愛分明的。
柳慕白從荷包里取出了幾枚丸藥,遞給容婉:「你再變出幾碗水來,將這些藥丸都化進去,然後給他們喝下。」
容婉接過藥丸,也不廢話,變出一溜兒幾個瓷碗來,分別將藥都融了進去,等藥化開的功夫,看見柳慕白在地上畫著符文,好奇的湊上去看,卻沒認出來:「你這畫什麼呢?」
柳慕白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兒來,一筆一畫描的認真,都沒工夫回容婉的話。容婉也不催,就這麼靜靜的看著。
見碗中的藥丸都化開了,容婉將藥液一點點的餵到幾個小孩子口中,緊緊的盯著他們。就怕他們有點不適應的反應。
還好,每個人都並沒有露出不舒服的樣子,容婉微微鬆了口氣,這時候,就聽見柳慕白說:「你把孩子們都抱過來,泡泡這桶水。」
容婉轉頭看過去,不知什麼時候,柳慕白弄了個大木桶,裡頭滿滿的都是熱水,水汽升騰。
容婉霎時就冒了一身汗,貼身小衣緊黏在身上。柳慕白抱起最近的一個小男孩,將衣服脫掉,放在浴桶里。
這時候容婉才看見,那小男孩身體裡,正從汗毛裡頭一點點的冒著濃稠的黑液,看見這光景,容婉連忙回去把其他幾個小孩子都放進了木桶裡頭。
柳慕白默念著法訣,黑液融在水中。卻沒污了那水,容婉退了半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木桶,見就是方才柳慕白畫符的地方。
「你畫了半天符,就是弄出來一個木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