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月,你別折騰她了,我告訴你琥珀的去向。」
聆月聽到身後的聲音。立刻回頭,竟然是常顏。
令狐緋也登時驚得從床上坐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常顏。
聆月喜出望外,立刻鬆開了抓著令狐緋肩膀的手,轉身跑到常顏身邊,滿懷期待地說:「常顏姐姐此話當真?你不騙我?」
常顏溫柔地一笑:「我從不說謊。」
令狐緋急了,忙道:「師父!不可……」
沒等令狐緋說完,常顏就說:「我派琥珀去會固縣抓一隻食人魂魄的狐妖,她現在應該還在那裡。」
聆月一看令狐緋不甘心的表情,就知道常顏一定沒有騙他,心中甚喜,趕忙躬身行禮道:「多謝常顏姐姐相助,將來我和容小婉成親時您務必要到場啊!」
常顏淺淺一笑,並未答話。
聆月一副勝者的姿態,抬高了下巴。眼睛裡滿是倨傲,衝著令狐緋示威似的嗤笑一聲,然後才興高采烈地下山去了。
令狐緋看著聆月歡快的背影,心裡一陣難過,不解地問常顏:「師父。您明明已經算出了他的命數,為何不加阻攔?聆月已經與我們相識了千年,您怎麼忍心就這樣看著他踏入萬劫不復?」
常顏優雅地坐在茶桌前,葇荑輕抬,往茶盞里斟了杯淡綠的茶。微微抿了一口,才緩緩說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為師雖僥倖窺探了天機,卻是無心也無力插手他們幾人的命數。」
令狐緋咬緊下唇,鼻子一酸,悶聲道:「徒兒還是不懂,為什麼我們明明可以救聆月卻非要這樣袖手旁觀……」
常顏不著痕跡地嘆口氣,說道:「生命如同奔涌的河流,你往河中扔一塊石頭或是從河中移走一塊石頭,或許可以暫時濺起一些浪花、泛起一些漣漪,但卻不可能改變河的流向,若是不小心往河中扔的石頭大了,沒準還會直接阻斷河流使其乾涸,難道那是你想看到的結局嗎?」
令狐緋身體一震,低下了頭,不說話了。
「我們也不過只是世間微不足道的兩條小河,又有什麼力量去強行改變其他河流的流向呢?」常顏定定地望著窗外,目光深邃而悠遠。
蕭悠在府衙看完了昨晚的屍檢匯報後,就回到了驛站。坐在院子裡發呆。
蕭悠的感覺變得很遲鈍,目光所及之處空無一物,仿佛靈魂已經脫離了他的身體,飄到遙遠的半空俯視著自己行屍走肉般的身體。
為什麼會遭遇如此棘手的問題?為什麼要面對如此困難的選擇?一邊是飽受驚嚇和苦難的百姓,一邊是他深愛著的未婚妻,他該如何取捨?
蕭悠不明白為什麼容婉會吸食那些女子的魂魄,難道她是以此為生的嗎?那在這之前她也一直在這樣殘害生命,只是沒被發現嗎?
如果他出面勸誡容婉的話,她有沒有可能回頭?還是說,她接近自己原本就是為了得到自己權利的庇護。以免在事情敗露之時還有一線生機?
妖會愛上人嗎?
妖也有真心嗎?
蕭悠止不住地回想起曾經無數受過容婉幫助的人,想起她拯救的蒼生百姓,想起她善良的笑容,還有她清澈的瞳仁。
為什麼事態會變成今天這般模樣?
蕭悠越想越煩躁,但不論如何,他都下不了手去抓捕容婉,更不可能給她任何責罰,就算她是妖,就算她害了那麼多條人命,他都不捨得施以刑罰。
既然如此,這份罪孽就由我來為你背負吧。
蕭悠下定了決心,竟然感覺心情輕鬆了許多,他召集起手下的幾名頭領,吩咐道:「傳我命令下去,從今日開始,任何人都不需要再參加巡邏和監視的工作,待在驛站待命即可。」
幾個頭領明顯不明白蕭悠的意思,但也不敢反駁,趕忙答應了。
接著,蕭悠又去府衙里也下達了同樣的命令,莫紹忠不解地問他此舉是何意,他也只是故弄玄虛地說了句「我自有安排」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