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土司的笑容漸漸消失,深不見底的眸子散發出森然寒意,緩緩說道:「若伽蘿,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以同謀罪將你也關起來?」
「有本事你就……唔唔唔……」若伽蘿的嘴忽然被一隻手捂住,後面的那些狠話也就悉數攔在了她喉嚨中化作嗚咽聲。
若伽蘿扭頭看去,卻是聖姑。
若伽蘿委屈不已,眼睛紅得幾欲掉淚,聖姑眉頭一皺,略一搖頭,示意她不得出聲。
大土司臉上又恢復了先前和煦溫暖的笑容,說道:「聖姑啊,來得正好,聖女似乎昨夜的酒還未醒,正在這裡撒酒瘋呢,您還是快些將她帶回去灌些醒酒藥吧。不然被族人看見有損聖女威名啊。」
聖姑按著若伽蘿的脖子一起給大土司鞠了一躬,道歉說:「對不起土司大人,是我疏於管教讓聖女衝撞了您,還望您不要與她一個小孩子計較,有什麼懲罰就罰我吧!」
若伽蘿氣得咬緊了牙。卻也只能一聲不吭。
大土司笑道:「聖姑不必緊張,聖女年輕氣盛,我自不會與她一般見識,只要您日後對她加強管教就好,今日之事我只當從未發生過。」
聖姑總算鬆了口氣,忙道:「謝謝土司大人。」
若伽蘿梗著脖子不說話,聖姑斥道:「還不快謝謝土司大人?!」
若伽蘿心裡已經開始問候大土司的祖宗八代,嘴上卻還是誠懇地說了句:「謝謝土司大人。」
大土司道:「那我就先去忙了,你們若沒別的事就退下吧。」
「恭送土司大人。」若伽蘿與聖姑齊齊一禮,直到大土司走遠了才站直了身子。
聖姑嘆口氣。摸了摸若伽蘿的脖子,心疼道:「剛才把你按疼了吧?」
若伽蘿鼻子一酸,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了下來,撲進聖姑懷裡哭起來:「嗚嗚嗚聖姑……他抓了宇哥哥……他說……他說宇哥哥偷了蠱王……這怎麼可能……明明是有人陷害嗚嗚嗚……」
聖姑撫著若伽蘿的背說:「此處不宜談事,我們先回去。」
杜若宮內,容婉等人聽說若伽蘿一起床就奔了出去,疑惑之餘卻也沒太在意,吃了侍女端來的早飯後就聚在令狐緋的房間,容婉和柳慕白運功為其療傷,蕭悠就在房內四處轉轉。
忽然,一個侍女來通報說若伽蘿回來了,容婉他們便動身去找她,想商量商量調查蠱王的事情。
寢宮內,聖姑好言相勸:「伽蘿,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能分得清孰輕孰重,竺家確實待你恩重如山,但眼下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你萬萬不能因為這件事和大土司撕破臉啊!如果因為此事功虧一簣的話,就算竺開宇被救出來他也不會高興的。」
若伽蘿道:「聖姑,我知道您為了讓我擺脫大土司的壓制這些年一直在暗中籌謀一個大計劃,雖然您不肯告訴我細節,可我也能猜出個大概。只是,您恰恰忘了最重要的事,地位如何權利如何我根本就不關心!我只想與您、與宇哥哥安安穩穩過完一世,至於大土司要如何奪走我的權利我一點都不在乎,所以就算要功虧一簣我也定要將宇哥哥救出來!您應該很清楚,假如大土司最終判定是竺家偷了蠱王,那宇哥哥就是死罪!」若伽蘿喉頭一哽,眼淚又要落下來。嗚咽道:「聖姑……我身邊死去的人已經太多了,我真的無法再承受更多的離別了……」
聖姑悲嘆道:「唉……傻孩子,你明明知道,大土司想要的遠不止是權利,他是想徹底要了你的命、永遠廢了聖女之位啊……而你是苗疆最後的希望了,你必須和大土司斗到最後,就算付出我們所有人的命,只要能守住你,守住聖女之位,那所有的犧牲就都值得了。」
「聖姑……」
「伽蘿,記住,人終有一死,今後你的生命中還會有無數人會死去,你必須學會藏起所有的眼淚,收好所有的懦弱。唯有這樣你才能活到最後……」
若伽蘿還欲再辯,門外卻有侍女通報:「聖女,您的朋友們來找您了。」
「讓他們進來吧。」若伽蘿招呼了一聲,趕緊擦掉了臉上的淚痕,深吸一口氣,對聖姑說道:「聖姑,您說的話我都記住了,我不會讓您的努力白費,但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宇哥哥,這件事我會解決的,您放心吧。」
說話間容婉等人已經走了進來,她一眼便瞧出若伽蘿有哭過的痕跡,心中不由得一震,自從與若伽蘿認識以來她就總是笑眯眯的,好像從沒有任何煩惱。更不曾見她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