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姑拭去眼角的淚滴,心如刀絞。
竺開宇同樣是她看著長大,不是骨肉勝似骨肉,這麼多年來。她對竺開宇的關心照料絲毫不遜於對若伽蘿,在她眼中,早已把竺開宇和若伽蘿視作自己的親生兒女,然而此時,她明知前方就是萬丈深淵,卻也只能親眼看著竺開宇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她幾乎已經猜到竺開宇此去是凶多吉少,而且她也從竺開宇的眼神中讀出,他壓根沒有要離開苗疆的意思——就算順利偷出了兵符也不會離開。
聖姑明白竺開宇的心思,現在大土司手下究竟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尚不清楚,更可怕的是他們不知道大土司準備了什麼樣的大殺器來對付大宇,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悉數離開苗疆無疑會變得非常被動,對未來的戰況將產生諸多不利的影響。
所以竺開宇想要以身犯險,即便冒著死亡的風險也要留在苗疆,就是為了能繼續暗中調查大土司,為若伽蘿提供更多有價值的情報。
雖然奪回兵符也是他的重要目的。但此時更多的還是作為一個幌子,究其根本,就是想讓若伽蘿死心離開,自己好留在苗疆調查。
竺開宇對若伽蘿的保護這麼多年從未改變,甚至說他是為了若伽蘿而活也毫不過分,他可以為了營救若伽蘿交出竺家最重要的兵符,可以為了讓若伽蘿死心離開鋌而走險,更可以為了若伽蘿將來能自由地生活在苗疆的土地上而放棄自己的生命。
只要是為了「若伽蘿」這三個字。他便願獻出一切。
只要想到「若伽蘿」這三個字,他便會無所畏懼。
竺開宇心中沒有任何彷徨,他的腳步是那樣堅定,他的眼神是那樣決絕。
他當然想要繼續陪著若伽蘿度過今後的綿長歲月,但假如有不得不捨生取義的理由,他亦不會猶豫。
在凰清宮中安插的內應接應了竺開宇及其手下後,將他們秘密帶到了大土司書房中,竺開宇部署好人手後,隻身潛入了書房。
夜幕低垂,星月輝映。
竺開宇在書架上不斷地翻找,接著又在書桌的抽屜里搜尋,最後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木盒。
竺開宇心中一喜,忙拿起那個裝兵符的木盒,誰知,他打開一看,裡面竟然空無一物。
緊接著,原本漆黑一片的書房竟然突然亮起了無數燭火,本就不大的書房頓時亮如白晝,而舉著燭火的赫然是幾十個身著鎧甲的護衛,打頭站著面含微笑的大土司。
竺開宇的心一瞬間就沉了下去。
大土司的嘴一翕一合,愉悅地說道:「開宇,我可等你許久了。」
小雀山山門。
聖姑再一次催促若伽蘿:「伽蘿,已經過了酉時,我們必須得走了。」
「不!我一定要等宇哥哥!」若伽蘿下巴繃得緊緊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竺開宇可能會出現的方向。
「伽蘿,不要任性,你的存在高於一切,只有你活下去苗疆才有希望!難道你要因為兒女私情而葬送苗疆的未來嗎?」聖姑苦口婆心地勸著,但若伽蘿完全不理睬她,依舊固執地站在原地。
聖姑沒辦法了,只好去求容婉:「容姑娘,求求你替老身勸勸伽蘿吧!」
容婉很是為難,說道:「聖姑,我實在沒辦法勸啊,你也看到了,伽蘿她是鐵了心要等竺公子來的。」
聖姑愁道:「但是再這麼等下去,等來的將不是開宇,而是大土司的追兵啊!」
這一定容婉又怎會不明白?他們多等一刻,被大土司抓住的可能性就多了一分。
若伽蘿自然也明白,但她是絕不會為了自己活命而丟下竺開宇不管的。
就像六年前他在陣前當著所有驚惶無措的苗疆士兵的面將被稱作「血魘」的她摟入懷中一樣,那時的他沒有因為自己放棄她,這一次,她也不會因為自己放棄他。
聖姑像是下定了決心般,忽然說道:「實在不行就把她打暈強行帶走吧!」
「啊?不合適吧?這樣伽蘿一定會恨我們的……」容婉咬著唇說道。
「對啊,還是再勸勸吧。」蕭悠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