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所有人,容婉和蕭悠也要啟程回京了。
蕭悠看聆月似乎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聆月挑了挑眉,說道:「容小婉什麼時候走我就什麼時候走。」
蕭悠嘴角抽搐了一下,問道:「你要去哪?」
聆月輕笑一聲,偏頭挑釁地看著蕭悠道:「容小婉去哪我就去哪。」
「……」蕭悠深吸一口氣,放下了差點甩出袖劍的手。
容婉忙出來打圓場道:「聆月,你不回鏡月山去嗎?」
聆月笑著搖頭道:「當然不。」
「為何?」
「因為我還要等著你成親那天去劫親呢。」聆月笑得一臉天真。
「婉兒你別攔著我我今天一定要斬了他!」
「蕭悠冷靜!冷靜點!」
「哈哈哈——」聆月大笑著走出了營帳。
容婉哭笑不得,摸著蕭悠的後背安撫道:「聆月就是那樣的性格,他說的話怎麼能當真呢?你認識他這麼久了還不了解他嗎?」
「他若真是在我們的婚禮上做些什麼怎麼辦!他要真把你擄走了怎麼辦!」蕭悠氣鼓鼓地說道。
「噗——」容婉忍不住笑了,「他不會的,相信我。」
「你為何如此自信?」
容婉面含微笑。認真地說:「因為我知道,他不會做讓我生氣的事情。」
蕭悠心中驀地湧出一股醋意,蠻橫地摟住容婉的細腰,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堅定地說道:「我也不會做讓你生氣的事情。」
容婉看著蕭悠,他那表情簡直就是在說「我是不是也很棒快誇誇我」一樣,胸口一暖,伸出手摸了摸蕭悠的頭,溫柔地說道:「這種事,我當然很清楚啊。」
蕭悠終於笑了,在容婉臉頰輕啄了一口,惹得容婉好一陣嬌羞。
聆月走出營帳也無處可去。就四處亂晃著看士兵們清點回京的行李物品,忽然眼睛一瞟,看到高高的山丘上有一個白色的人影僵硬地站在那裡。
聆月眼睛一眯,心裡沒來由地就冒出一股火氣,轉身就朝那山丘走去。
等聆月爬上了山丘,柳慕白仍在那裡站著,姿勢絲毫未變,面朝小雀山的方向,眼神悠遠而哀傷。
「既然不捨得,那就去把她搶過來啊!光在這裡傷心有什麼用?傷心她就會回來了嗎?你不自己爭取,還想等著別人施捨給你嗎?你再這麼坐以待斃下去,她早晚會變成那個什麼竺開宇的人!」
柳慕白被一上來就揪著他領子破口大罵的聆月嚇傻了,愣愣地眨了好半天眼睛,才支吾著問了一句:「聆……聆月,你……你怎麼了?」
聆月氣得直咬牙:「我是恨鐵不成鋼啊!錯過了一個容小婉還不夠,你還想再錯過伽蘿小丫頭嗎?!難道你非要像我一樣,等到人家要成親的時候才後悔自己當初什麼也沒做嗎?!」
柳慕白心中狠狠一疼,視線不由得轉開,不敢再去看聆月的眼睛。
聆月更加生氣,手上愈發用力揪緊了他的領口,怒吼道:「看著我的眼睛啊你這個懦夫!如果你要強行帶走她的話她是不會拒絕的,但你不敢!你眼睜睜看著她回到苗疆、回到那個差點害她丟了性命的地方、回到那個可能會永遠奪走她的人身邊!你算什麼男人!」
柳慕白轉頭瞪著聆月,眼眶發紅,絕望地喊道:「那我能怎麼辦?!她心中只有國家大義。根本沒有我,就算我把她帶走又能怎麼樣?她還是會再回苗疆的……」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你別忘了,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弱女子,一個需要安全感、需要承諾的弱女子!你只是一味地勸她跟你走,但你有向她許諾過未來嗎?你說過愛她嗎?你說過要娶她嗎?你什麼都不說,她憑什麼跟你走?憑什麼背井離鄉大老遠跟你去長清山!你都不拿出點決心來,憑什麼要求她拿出決心放棄自己原本的一切跟你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這一次,柳慕白又愣住了。他看著聆月咄咄逼人的眼神,心中湧出巨大的悲慟和愧疚。聆月說得沒錯,是他的畏縮親手葬送了他和若伽蘿的感情,是他不敢說出壓在心底的那份愛意,是他不敢做出要娶她的承諾。是他眼睜睜看著若伽蘿和竺開宇離開,有心追上去最終卻敗給了自己的懦弱。
如果他再勇敢一點,再坦誠一點,再早一點看清楚自己的心意,那他們或許早就已經在一起了。
柳慕白的頭驀地垂了下去,他無力地慘笑了兩聲,緩緩說道:「你說得沒錯……若我之前能更主動一些的話,若伽蘿或許就不會回去了……或許就能隨我回長清山了……但現在,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