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這樣逼迫他,他就越不會低頭的!
然而最為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他不能讓無患一次又一次得衝鋒上陣。
迄今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擺脫刺客的束縛,之前她偶爾出手護一護他倒也沒什麼。
但今天,他第一次見到拿出真正本事的何無患。
即使赤手空拳,她也不懼千軍萬馬,每一個招式都充斥著殺意,毫不猶豫,一擊必中。
但他看到的,是她每一個動作背後所付出的慘烈代價。
日復一日的苦訓,刀鑿斧刻般的磨練,帶來的痛苦甚至超過效用的毒藥。
她就是在這樣的煉獄中掙扎活著,她所有的咬牙堅持都不是為了她自己。
如今有了他。好不容易能有讓她歇下的機會,若是因為要制出解藥而讓她重新回到爭鬥不斷的日子,那他和許家又有什麼區別。
無患並不知他的心緒,還在懊惱自己的不爭氣。明明因為剛才的打鬥而磨破了臉頰。淤青了眼角,卻還念念不忘要搶回鳳凰台。
「許奕安,我們去置些武器吧,只要有刀刃在手。我一定還能——」
突如其來的吻亂了她的神思,她從未感受過許奕安這般瘋狂的攻勢,像是恨不得要把她吞進腹中,按進心裡一般。
太熱烈,帶著捨不得放開的留戀。
直到她有些招架不住,攀上他的肩胛想喘口氣,許奕安才放開她,唇角又輕輕落在了她臉頰上微滲著血水的傷口邊緣。
兩人的心跳幾乎貼在了一起,仍嫌不夠得更用力相擁,過了好久,許奕安才說了句——
「不要,無患我不想再看到你手染鮮血……無患對不起,承諾過你的事情,我全都沒做到……」
無患知道這不是嫌棄,是心疼,但她從沒有覺得委屈啊。他把她護得很好,他答應讓她過上平凡人的生活,答應再也不惹她生氣。
都做到了啊。
「許奕安,不要忘記我曾說過什麼。」
她抬起頭,雙手捧住他的臉頰,仰望著他分明俊朗的眉眼,想一想其實真的不遺憾,他們能出來見到偌大的人世間。真的夠了。
「我第一次,走在鄉間田野、市井大街上,身上沒有沾染血腥味,第一次不用緊趕著回去復命。
不用躲避人群,不用遮遮掩掩,能有人陪在我身邊。你可能體會不到,但我真的……特別開心。」
她求的從來不是解藥,也從來沒期望過能夠死裡逃生。
她想留住的,只有和許奕安在一起的平靜的滿足。
眼裡含著淚,嘴角卻大咧咧得揚著,他們的笑都那麼相似。
哪怕這會兒的天色已經暗得不太看得清周遭了,哪怕滾滾隱雷越來越近,即將又一場大雨。
他們依然捨不得挪動半分,直到雨珠鑽過密林枝葉,落在了他們的肩頭。
許奕安怕她生病,哄她先回去,無患卻笑了,「有你在,不怕。」
難得聽到她小撒嬌的溫言,許奕安就有點蹬鼻子上臉了,「你這麼想可就不對了啊,可不能仗著我醫術好就任性。」
「哼,誰任性,我說的不是你的醫術,是你。」
只是因為你,無論如何我都是幸福的。
大雨終於不留情面得瓢潑而下,當忠叔四下苦尋得精疲力竭時,他們才繞回了村子裡,一身濕透,正好洗掉血腥味。
牽著許奕安的手,無患笑得坦然,「鳳凰台咱們不找了,再好好玩一陣就回去吧,有件事我想做。」
忠叔不明所以,但瞧見他們兩人流露出這段時間來最輕鬆的笑容也就釋然緘言。
許奕安不解,問她有什麼事想做。
無患只抿著笑看他,「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