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把叛主的無患活捉回去,樺能求來的只有親自出手。
而向來低調隱秘的尋人會弄得如此大張旗鼓也正是為了讓無患有個警惕。
逃得遠遠的吧,別再回來了。
可私心裡,她又想再遠遠看上無患一眼,非得看到她還平安,這顆心才能放下。
自入了宰相府。她出門的機會少之又少,也就為了找無患才兩度穿梭在繁華的街市中,身邊擁擠著只會為了柴米油鹽苦惱的市井小民,令她覺得格格不入。
和對無患的期望不一樣,她從沒想過要離開相府也不會被撼動。
人潮攢動,要在五光十色中尋人不是件容易事,樺有心要避開跟隨的侍從,便一個人往最熱鬧的方向鑽去。
登上一處較高的小坡,正好能眺望小半個街市。
忽而,她的目光停在了一個賣荷包的小攤前,有些不確定得打量起那個穿著紅裙子的姑娘,直到無患側過身子與許奕安說著什麼。才讓她莞爾一笑。
她的好徒弟是在和那個郎君爭執麼?看這樣子,是在為了挑出哪個荷包最好看而絆嘴?
但敏銳如她也看出無患的臉色和上次不一樣了,她……上哪弄到了酉夷散?那個郎君又是否知曉呢。
這孩子,身體早虧空了怎麼還敢作死。就不怕過不了多久就會……
看得入神時,身後有侍從稟報,這才讓樺裝作鎮定得收回了目光,「找著了?」
由於相爺對她的特殊關照。侍從們對樺很是恭敬,「回大人,屬下們無能。」
樺知道他們不是沒本事的,也不能太明目張胆得包庇,便指著離無患不遠的方向道「那邊人多,去那找找。」
她剛才面朝著那個方向,指使人過去也不奇怪,又正好有來往人群遮擋,這樣一來只會是無患先發現他們,也能有時間逃走。
侍從們領命追了過去,雖嚇得旁人躲閃卻並沒有驚起多少動靜,樺還立於原地,沉思片刻瞥向那個小攤。
卻沒想到,恰巧對上了無患的視線。
她們師徒,終究算是相見了。
闊別了幾個月再看到師傅,無患登時紅了眼眶。她不是會輕易哭的人,但只要在師傅面前,總會有像個孩子的時候。
好想到師傅面前請罪,問她有沒有被自己連累,但人群中的異樣驚慌卻讓她不得不收回心神。
師傅果然是領了人來抓她的。
見她還愣在那,樺有些著急,不顯眼得比了個手勢,無患看懂了。讓她向身後逃。
回頭看了眼退路,引起了身邊許奕安的注意。
「無患?」
看出她有些緊張,許奕安的反應倒快,「有誰來了?」
「沒、沒有。」無患並不多言,拉著許奕安就往街市深處鑽去,直到足夠安全後,他才回頭看向師傅。
可樺早已經離去了。
尋遍無果後,侍從們噤若寒蟬回到樺的身後,「大、大人……還望恕罪。」
樺自然不會怪他們,俯瞰著流光溢彩的夜中市井,「回去吧,我自會向主君復命的。」
相爺給的時間有限,無論找到與否都得回去,為的不是別的,僅僅是怕樺也遠走高飛。
待到他們徹底走遠,市集裡竄動的細微壓迫感徹底散去,無患才松下一口氣,隨即是深深的懊惱。
她肯定會害了師傅,那個時候就應該跟她回去的,可她果然還是猶豫了,還想再多守在他身邊一天。
即使強裝無事,許奕安還是看出了她的失魂落魄,不動聲色捏緊了她的手,「回去吧。」目光卻落在街邊一家綢緞鋪子裡。
他們的小院得好好打理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