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昔辭茫然回神,便見越疏風擰著眉叫他,看他回神了,才鬆了口氣般,卻並未完全放開他的手,神色隱隱有些擔憂,「你方才怎麼了?我叫了你好多遍。」
「我好像,看到了一些畫面。」凌昔辭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撫著額頭,輕聲道:「就在那個方向。」
他指著書桌的位置,將方才看到的畫面說了,說到最後昭離太子看他的那一眼時,凌昔辭又有點不確定,「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
「不一定是你看錯了。」越疏風握著他的手收緊,神色若有所思,「其實我一直都很在意昭離太子這個人,你知道的,他曾經下令毀掉有關薛息烽的所有記載。」
凌昔辭「嗯」了一聲,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是說昭離太子這樣做是為了保護他嗎?」
越疏風反問他道:「你真的這麼認為?」
凌昔辭道:「難道不是嗎?」
「歷史本來就不能盡信,成王敗寇,勝利者總是會留下對他們有利的記載。即便他們本人不去做什麼指示,他們手下的人也難免會產生傾向,難以客觀評斷。」
「沒有修改過的歷史都不一定能夠相信了,更何況,昭離太子本來就下令修改過歷史。不過大部分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樣,認為他是為了保護薛息烽才這樣做的,只不過……」
越疏風頓了頓,說道:「可能是我想多了,我覺得事情的真相併不一定是這樣。」
凌昔辭心下一空,追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同你說過,他的作戰作風在當時備受爭議。」越疏風道。
薛息烽殺過很多人,這毋庸置疑。而他殺過的那些人里,不能說全部都是無辜的,但至少有一部分,是被卷進來的。
魔修躲進普通人的城鎮,追是不追?他們拿普通人作盾,打是不打?損十萬凡人能換一萬修士,換是不換?
換句話說,在他選擇負甲,接受將軍名號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背負上用人命堆成的業債,註定與飛升無緣。
但不可否認的,正是有這樣一個能做他人不能做的人在前面頂著,當年與魔極大陸的爭鬥才能夠那麼快結束,否則還不知要僵持多少年。
從長遠的大局觀上來說,他合該有救世之功,但即便所有的救世之功加起來,也抵不過在他手上消亡的人命。
越疏風道:「誰都知道修士不能過多沾染因果,當年的戰爭許多修士都畏手畏腳,只有他一個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那個年代,說他是昭離太子手上最鋒利的一把刀是最貼切的了。」
「他替昭離太子殺了那麼多人,結局卻是他自己煞氣纏身,而昭離太子卻是積聚了救世功德的。如果昭離太子真的是為了保護他,又怎麼會讓他去做那些註定走向死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