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一點不給宣離台階下。
宣離心中有些失望,原以為這個蔣家大小姐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到了這種地步就應該就此揭過,難道她還以為這裡的人會為她一個不受寵的蔣家女兒平冤嗎?倒不如眼下安分一些,平白省了許多麻煩。這般想著,他便往蔣阮那邊看了一眼,一看卻呆住了,只見蔣阮正靜靜地看向他,那雙美麗的眼睛中有一種莫名的情緒,這種情緒他見過許多次,那是刻骨銘心的,恨意?
恨?
這位蔣家大小姐平白無故的怎麼會恨他?就因為他為夏家說了幾句好話?宣離心中頓了頓,再朝蔣阮望去,蔣阮已經別過頭,仿佛剛才眸中的情緒都只是宣離自己一人的錯覺。可是宣離清楚的明白,那不是錯覺。對面這個少女,的確對他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恨意。
只聽得一個淡淡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沉寂:「既然如此,夜楓,你拿我的印信,找邱神醫來一趟。」眾人的目光都匯集在他身上,蕭韶神情不變,繼續道:「此事便可水落石出。」
夏家人不由得沉思起來,這竟是要為蔣阮說話的意思?這個錦英王今日與太子突然前來本就奇怪,之前在玲瓏舫上救了蔣素素,怎麼現在看來卻是和蔣阮是一夥的?
蔣阮自己也很疑惑,這個蕭韶突然幫自己,目的又是什麼?
夏嬌嬌自從蕭韶進來之後就一直有意無意的朝他看去,此刻聽聞蕭韶說話,一張俏臉頓時煞白,緊緊咬住下唇,竟是馬上要哭了的模樣。
宣離看了一眼蔣素素,蔣素素蒙著面紗,眼睛中氤氳出一汪淚水,要掉不掉的模樣,真是令人心憐。再看夏家其他人,幾個少奶奶的神情與夏研如出一轍,都是一臉驚慌失措,三分不安七分柔弱,端的是讓人心生不忍。
與她們表情截然不同的,卻是站在廳中的蔣阮。她面上含笑,眸光冷漠,一步一步尖銳無比,竟是要置人於死地的殘酷。
宣離終於開口道:「蕭兄何必勞煩邱神醫,此事我看已經水落石出,不過是庸醫害人,誤診了侯爺夫人的病情,桌上的點心沒有毒,蔣大小姐是無辜的。到底只是一場誤會罷了,都是一家人,父皇從小教導我們,家和萬事興。」
這話說的可真巧,蔣阮心中冷笑,家和萬事興,可是和的是誰的家,興的又是誰的事?這與她可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有了宣離這句話,夏誠鬆了口氣,朝夏研使了個眼色,夏研一愣,走到蔣阮面前,道:「阮兒,此事都怪娘的不是,若是娘謹慎一點,不被這庸醫的話誤導,你便不會平白受這冤屈。娘、娘只有跪下才能讓你原諒我。」說罷,雙腿一彎,就要給蔣阮跪下來。
蔣阮微微一側身,避過夏研的大禮,笑道:「母親說笑了。」若她今日受了夏研這一跪,明日起京城就會傳出她不敬嫡母的名聲,又是何必。
她看著夏誠道:「都是一家人,家和萬事興,八殿下的話說的真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八殿下是夏家人呢。」
宣離的臉色一僵,蔣阮又道:「不過阮娘受點委屈是小事,外祖母的病可是大事,平白無故的,怎麼會吃了一塊阮娘的點心就不省人事,其中怕也是有大蹊蹺,想來想去都不得其解,真是怪哉。」她站在廳中,姿勢未變,含笑說著:「不過今日倒是多謝王爺開口替阮娘澄清,否則庸醫逍遙法外,阮娘只怕會下大獄,謀害外祖母的這個罪名不小,阮娘拼了性命也承擔不起。」
其實這事本與蕭韶無關,只是這一屋子人,竟只有蕭韶說了句公道話,這話便像一巴掌打在眾人臉上一般。太子忽而笑起來:「蔣大小姐說的不錯,本宮看,此事倒也不能平白無故了,在朝中,錯判冤案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本宮瞧著方才,夏家小小姐,兩個少奶奶,蔣夫人,蔣二小姐,蔣二少爺都指責了蔣大小姐,夏侯爺年事已高便算了,其餘人可不能輕饒,蔣大小姐既然要本宮為你做主,本宮就為你做主一回。你們既然都錯怪了蔣大小姐,就各自領二十個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