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阮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飄來:「姨娘當真不想除掉夫人肚裡的孩子麼?姨娘何不問問自己的心?」
紅纓的身子顫了又顫,是的,她恨夏研,更恨夏研肚裡的那塊肉,若是沒有那塊肉,夏研在府中如今正是好消打的時候,蔣權定會拿更多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紅纓深深的看了蔣阮一眼,忽而站起身來:「妾身多謝大姑娘提點。」
蔣阮含笑不語,人心就是這樣,嫉妒,不甘,攀比,仇恨,只需要一丁點,就能吞噬人的理智。紅纓已經做出了選擇,世上之事就是這樣,需要什麼,就要付出同樣的代價。
離開之前,紅纓轉向蔣阮,輕輕道:「大姑娘,當初送與妾身絲線的時候,您當真不知道裡頭摻了要命的香料?」
蔣阮端起茶來慢慢抿了一口:「不知。」
紅纓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紅纓走後,天竺走到蔣阮身邊,道:「她真的有辦法換到絲線嗎?」
「自然。」蔣阮凝眸,從煙花之地的風塵女子到可以與正室分庭抗禮的妾室,還是頗得清貴之名的蔣權歡心。紅纓自然不是普通的女子,這麼多年她在夏研眼中釘的情況下安然無恙,沒有點本事早就啃得骨頭都不剩。
紅纓不是趙眉。她比趙眉聰明的多,也心狠得多。
天竺看了看蔣阮,沒說話。此事既不用蔣阮出手,又平白得了紅纓的一個把柄,自然比她去換了絲線好得多。
蔣阮垂眸,面上卻浮現出一抹奇異的笑容。沒有一個母親失去孩子不痛苦,上一世她如何痛苦,這一世夏研就感同身受,並且,遠遠不止與此。
六月天女人臉,說變就變,分明早上還是晴朗無雲,到了下午卻下起了瓢潑大雨。這雨水來的兇猛,倒是給炎熱的夏季帶來了一絲清爽的涼意。
夏研坐在窗前,窗戶開著,雨水帶來的涼意清爽的撲在她面上,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因著懷了身子怕寒涼,便是在夏日裡屋裡也未用冰,今日這場雨倒是解了暑氣。
翡翠將外衣輕輕批到夏研身上:「夫人仔細著別著涼了。」
「無妨。」夏研舒服的眯起眼睛,她的心情似是很好,連容色都變亮了幾分,倒有些從前的模樣了。衣裳的袖邊正繡著一隻翩翩欲飛的白蝴蝶,那蝶兒繡的美,似乎在閃閃發光。夏研低頭看了一眼,也十分滿意。有孕以來,原先的衣裳都不能穿,只穿些寬大的,女人家哪有不愛美,便是想方設法在花樣上做些文章。蔣素素將綢魚絲分了,給她送來一些,她便用在了衣裳的袖邊上。一來綢魚絲的確美,二來,紅纓那邊出了變故,必然有人會懷疑到她身上,唯有同樣用在自己身上,才不惹人懷疑。
想到紅纓,夏研嘴角又顯出一抹快意的微笑。藥是她花大價錢從外面買回來的,京城根本沒有,尋常大夫也聞不出來。便是聞出來了,也都是蔣阮的罪。下人親眼見著紅纓將綢魚絲抱了回去,夏研簡直要笑出聲了,這是老天爺都在幫她,紅纓是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