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知曉這件事,卻還是漫不經心的扯了扯唇角,「哦?是嗎?」
「我知道你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便是輸了也斷然不會跟我磕三個響頭的。那日跟在我身後的侍衛皆是我兄長的親信,按我兄長的脾性,當初絕不會輕易的放過你的。」
「放心,本世子不會要了你的性命的。」他的手指從她的下頜慢慢的往下滑落,最後落在她脖領處的衣扣上。「你就像是本世子養的貓兒狗兒,還沒逗弄夠呢,怎麼捨得殺了?」
他冰冷的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脖頸,連枝兒死死的咬著牙,急道,「世子殿下……」
「放心,本世子才瞧不上你。」直到解開了她的兩顆衣扣,露出了雪白纖細的脖頸來,卻見他竟蠻橫的將冰冷的手伸到脖頸後面,將她洗的發白的肚兜給扯了下來,然後冷笑著,「就這樣出去。」
連枝兒臉色慘白,「是。」
等連枝兒出去之後,眾人果然目瞪口呆,因為都瞧見了連枝兒脖頸處敞開的衣扣,眾人不由得目瞪口呆,而連枝兒卻只是低頭默默的繫著夾襖上的扣子,悶不做聲,也不去瞧眾人。
青棲手裡的掃笊也停在了那裡,連素來孤傲的單翹的目光也落在了連枝兒的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青棲只恨不得馬上衝過來詢問連枝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瞧著那孫嬤嬤已經過來了,便癟了癟嘴,悄悄的往這邊看了過來。
那孫嬤嬤撫著胸口自己走了過來,一副要氣絕身亡的模樣,只低聲呵斥道,「適才你在屋裡做了什麼?可是什麼為人不齒的事情,平時見你跟鋸嘴的葫蘆的似得,怎麼今日又這般的膽大妄為了?」
她自知無法解釋。只在一旁悶不做聲。
而就在這時,卻見阮祿已經從屋內走了出來,身上已經換了一件衣衫,那紅的似霞的斗篷已經退去了,卻是一件玄色的斗篷。
他徑直的走向連枝兒,將適才的那肚兜扔在了她的懷裡,淡淡的開口道,「你的東西落在屋子裡了。」
連枝兒死死的攥著那肚兜,好似自己被扒光了衣衫扔在了那裡,任由著眾人的指指點點,卻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然而他卻並沒有這樣輕易的放過她,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的對孫嬤嬤嘆道,「你家這位姑娘真是屢教不改。」
他的話無異於親口承認了她的罪行。
孫嬤嬤嚇得幾乎跪在地上,忙道,「老奴這就收拾這個不知禮數的丫頭。」
「罰她跪在這裡兩個時辰。」他冷冷的吩咐完之後,便轉身進入屋內了。
很快院中的雪便掃完了,眾人這才拎著東西離開了。只留下連枝兒還跪在冰冷的雪地里,寒風吹起她的衣袖,呼呼的冷風順著袖管吹到四肢百骸。
而她頭上的梅花已經漸漸的凋謝了。
阮祿將自己的小廝福雙給叫了進來,在身邊研磨鋪紙,又將那些監工送來的圖紙細細的瞧了一遍,然後只勾畫了幾筆。
只忙了一個時辰,他便事情忙完了,只端著茶飲了一杯。卻遙遙的看見窗外跪著的人影,越發的顯得孱弱不堪。
福雙正要退下,眼前卻忽然浮起了青棲那張明媚的笑臉來,然後笑道,「奴才跟在您身邊了這麼久,竟還不知您喜歡怎麼樣的姑娘?」
阮祿的目光正從窗外那個身影上收回來,臉上有一絲的厭煩,「天下的女人都是一般的無趣,只要不是外面雪地里跪著的那個,喜歡什麼樣的都成!」
福雙有些聽不明白他的話,卻也不敢深問下去,只得躬身退下。
連枝兒跪完之後,便正是晌午,她直奔著廚房而去。
才隔著很遠,便聞見了陣陣飯菜的香氣,而等她進去的時候,卻見桌子上的飯菜已經一乾二淨了,只剩下幾根鹹菜。
眾人正擦著嘴角,見她進來了,珍盈倒是第一個跑上前來,冷言諷刺道,「呦,不知廉恥的跪完回來了?真是抱歉的很,我們的飯都吃完了。」
此時又有人過來,說道,「嬤嬤吩咐了,這碗筷讓你洗,若敢偷懶耍滑,看她回來不揭了你們的皮。」
青棲卻走了過來,從袖口裡掏出一個野菜包子來,遞到了連枝兒的手裡,「今兒孫管事賞了大家每人一個包子,我的留給你了。」
連枝兒餓的早已是前胸貼後背,只接過來兩口便吃了進去。
此時眾人已經都離開了,青棲一邊幫她收著碗碟,忽然笑著說道,「以前讓你接近阮祿都是我的錯,以後你不要這樣了。他既然瞧不上你,你也不必去貼上去了。」
連枝兒心下感動,只點了點頭「恩。」
然而卻見青棲停下手裡收拾碗筷的動作,若有所思的看著連枝兒,臉頰隱隱帶著一抹不自然的潮紅,「原來竟不知他是那樣俊逸的人物,果然是名震天下的人,只要能嫁給他,便是小妾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連枝兒剛吃完嘴裡的包子,只覺得噎在胸口處。無比的難受。
「他不是什麼好人,還是離著他遠一些,千萬不要去接近他,否則來日連怎麼死的都不知曉。」
聽聞連枝兒的話,青棲的臉頰變得通紅,眼中卻有憤懣和不甘,連聲音也變的酸溜溜的,「你之所以這樣的說,還不是自己想要攀高枝?今日你當眾都敢往他的懷裡撲,憑什麼不許我去勾引?!」
連枝兒從未想過她會用這樣古怪的強調跟自己說話,但自己卻不知如何去解釋,難道她要告訴她自己是北涼的郡主,是她們這些被流放之人嘴裡的仇人。
青棲說完了便後悔了,忙丟下手裡的籃子,過來扯住連枝兒的手,「抱歉,是我嘴賤,不該說你的。不過你放心,等我以後成了阮祿的女人,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我是為了咱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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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晌午,連枝兒和幾個女子又被分配了一件極為辛苦的事情,就是要去給那些修河堤之人送飯,須得穿過挖出來的淤泥才行,只是那些淤泥腥臭無比,只走一回便噁心三四日。
況且人人要拎著幾籃子滿滿當當的東西,若是灑了一星半點的。只怕又得是一頓好打。
連枝兒昨日跪了兩個時辰,兩個膝蓋跟斷了似的,只跟在後面,每一步都似走在刀尖上似的,很快就遠遠的落在了後面。
而就在這時,卻聽見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我幫你拿一些。」
連枝兒一愣,卻是單翹。
她素來孤傲,也不對珍盈那些人曲意逢迎,更不會借勢欺壓她與青棲,這還是這三年來她第一次與自己套近乎,不由得有些呆住了。
「不必勞煩了,你手裡也已經有了兩個了。」
她的話剛說完,卻見她已經搶過她手裡的籃子。
連枝兒這才覺得輕鬆了不少,腳步也快了起來,正要說些感激的話的時候,單翹卻開了口,「你與阮祿可曾經認識?」
連枝兒只覺心裡一緊,竟不知如何回到,只反問道,「你為何要這樣的問?」
「只是覺得他待你與旁人不同,連目光也是,我還以為你們曾經是熟稔的呢。」她走了幾步,又接著道,「說不定你很快便會離開這裡了,只是我三年前曾見過阮祿,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你還是小心些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