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棲被嚇得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喊叫出來,只跪在地上,背簍里的薪柴掉的滿地都是。
「奴婢參見世子殿下。」
痛得幾乎失去知覺的趙鬃聽了這話,強忍著疼,一下子跪在地上,「世子殿下饒了屬下這一命罷,是屬下糊塗,但屬下跟這些女子都是清清白白的,沒有什麼的。」
阮祿扯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的道,「你是孫大人的親信,本世子又是能如何?本世子在山上練箭,不小心誤射在了你的胳膊上了而已。」
趙鬃疼的只恨不得破口罵娘,卻只得忍著,誰人不知阮祿文武雙全,怎麼可能偏偏失手,落在他的身上,況且已穿透了骨頭,分明是用了十分的力氣了。
他咬牙回著無事,旋即連滾帶爬的往山下走著,滿地的鮮血,只怕那條胳膊便是保全住,也是廢了的,連弓箭也拿不起來了。
「多謝世子殿下救命之人。」青棲的臉上泛著異樣的紅潤,卻分明對他的痴迷也越來越盛。
阮祿的目光一直也不曾落再她身上半分,只聽了她的話。只用餘光淡淡的掃了過來,卻要轉身離去。
那福雙想要跟她說些什麼,但阮祿畢竟在身邊,自然不敢說什麼,只得衝著她擠了擠眼睛,這才捧著箭趕緊追了過去。
然而阮祿還沒有走出幾步,身後卻遙遙的傳來青棲的聲音,「世子殿下,奴婢想跟您說一下連枝兒的事情。」
阮祿看了一眼福雙。福雙忙匆匆忙忙的下山去了。
阮祿的腳步慢慢的回身,嗚咽著的寒風吹著他肩上的雪狐披風,此時最後一抹夕陽已經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昏暗中他的眼中越發的隱晦難懂。
「哦?」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福雙的身上,福雙立即明白過來,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世子殿下,連枝兒是奴婢的好姐妹,她那日做出那樣逾越規矩的事情,不過是想攀附上您,然後離開這裡而已。」青棲說這話的時候緊張的心都快要從嗓子裡蹦出來一般,一見道他便被他的氣勢給嚇到,卻還是吸了吸鼻子,繼續說了了起來。
「您知道我們在這裡不過是九死一生,她不過是想給自己尋一條活路而已,還請世子殿下莫要怪她。」
阮祿道,「果然是好姐妹,你竟替她這樣的開脫。」
「其實她已經有心上人了,那人給了她一塊玉作定情信物,我們被流放在這裡的時候。她怕被人搜羅去,便一直將那玉藏在鞋襪中,但路上那塊玉還是被磕碎了一個角,那碎裂的一角便扎進了她的肉里,連鞋襪都被染透了,她還是不肯捨棄那塊玉佩,也不曾將他們拿出來,想必她對自己的心上人定是刻骨銘心的愛了。」
寒風呼嘯,青棲竟覺得他比這寒夜還要冷然,但就在一剎那的工夫,便恢復如初了。
「那你可喜歡本世子?」他低聲問著。
青棲咬了咬牙,忍著心裡的忐忑,「奴婢一心愛慕世子殿下。」
「果然是坦率聰慧的姑娘,本世子倒是喜歡。」他「嗤」的笑了,唇角微微的勾起,
青棲只聽見他說出「喜歡」二字,早已是歡喜不已,芳心已亂,不能自主了。
「本世子最喜歡膽大的姑娘,想必你就是了。」阮祿的眼中浮現一抹算計,「你不會讓本世子失望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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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祿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情很快便鬧得大家都知曉了,大家都是嫉妒不已,尤其是珍盈,只咬牙切齒的說著一些酸溜溜的話,但也不敢太得罪青棲。
那一向爬高踩低的孫嬤嬤也送來了一些吃食,對青棲與連枝兒也算是和善了一些。
連枝兒卻一直愁眉不展,終於等到屋內只剩下青棲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扯住青棲,若有所思的道,「青棲,你離著他遠一些,他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根本不會瞧上咱們這樣低賤之人,只覺得會辱沒了他的身份而已。想必他一定是在背後算計著什麼,只怕到時候你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曉。」
「夠了!」青棲臉色慘白,聲音也變得悽厲猙獰,「沒想到你竟是這樣自私狹隘之人,原是我看錯了你,不成想今日露出真面目來,你放心罷,便是死在了世子殿下手裡,我亦是心甘情願的,更用不到你在這裡說三道四的。」
連枝兒無奈的站起身來,她亦是有事情要去忙的,只拎著籃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好姐妹陷入深淵,自己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的,她鬥不過阮祿的。
等連枝兒離開之後,青棲不由得流出幾滴委屈的淚珠兒來。
不一會的工夫她的眼睛便哭紅了,生怕被旁人看見,這才趕緊走到屋內勉強可以照人的鏡子前,用衣襟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珠兒。
她的手指摩挲著自己的臉頰,鏡中的女子生的不如連枝兒精緻的美。不如珍盈嫵媚,若不搏一搏,只怕自己這一生也沒有出頭之日來了。
青棲的眼中帶著一抹的決然,終於好似下了最後的決定。
而就在這時,卻見珍盈從外面走來,在地磚上跺著腳下的積雪,冷哼道,「還真當自己是小姐主子了,有本事便讓世子殿下納你為妾,否則還不等著將來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好姐姐,你能不能借我一身好些的衣服和釵環首飾?」這還是青棲頭次這樣溫和的說話。
珍盈的外祖一家經常送些首飾釵環衣衫等物,如今除了她便再無旁人可借了。
「本姑娘憑什麼將衣衫借給你去勾引男人?除非你肯拿出稀世珍寶來孝敬本姑娘。」說完她冷哼一聲,便不會理會青棲。
青棲咬了咬牙,卻還是轉身將連枝兒的枕頭從柜子里悄悄的拿了出來,只將手指探進豁口處,很快便從裡面掏出那塊玉佩來。
似乎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從走過來遞給了珍盈,只說道,「這件寶貝可是稀世奇珍,只換你一套釵裙首飾,如何?」
珍盈拿過來細細的看,卻是一塊如朝霞璀璨的美玉,只拿在手裡便只覺滾燙似火燒,果然是天下難尋的東西。一時間覺得無比的詫異,雖碎了一塊,但亦是價值連城的,「這是哪裡得來的?」
「你甭管是何處來的。你只管回我是換還是不換?」青棲有些心虛,深怕她在細問下去。
珍盈笑著將那塊玉放在自己的懷裡,小心翼翼的揣好,卻只從自己的箱櫃裡翻出一套薄如蟬翼的紗裙,冷笑道,「我只給你這一件,你敢穿
出去示人嗎?」
阮祿自從以監工御史的身份過來之後,便瞧著帳目,竟覺觸目驚心,這些年花出去的銀子跟淌海水似的,誰知百姓還連年受災,等春暖冰融之際,只怕受難的又要是黎民百姓了。
便知曉他們這裡的這些人早已是勾結在一起了,要徹查起來十分的不易。
況且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如今自己反倒在這裡受制於人,竟被困到了此處了。
跟他赴任的除了福雙,便只有兩名護衛,那護衛雖是武功高強,但終究在人家的地界上還是毫無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