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知道這是阮祿的側妃,雖不是極美,但亦是被阮祿視若珍寶,便趕忙退下了。
很快惜惜便端著一碗燕窩粥進來,還冒著白煙,「妾身放了幾味藥進去,王爺快嘗一嘗。」
她的臉上帶著幾分的期盼,好似一隻小鹿一般。讓人忍不住的生出幾分的憐愛之意。
阮祿的心一下子便軟了,只慢慢的拿起勺子,胡亂的吃完了,然後笑著道,「果然很好吃。」
惜惜的臉頰一紅,不由得滿臉的喜色,像是得了稀世珍寶一般的歡喜,「那我以後便給王爺多熬一些。」
阮祿見她的手上滿是紅痕,想必是熬粥的時候弄的,便牽著她的手,慢慢的道,「這樣的事情只叫下人去做就成了,何何必親自動手。」
惜惜的臉上不由得帶著幾分的失望,卻還是抬眸笑著。
阮祿細細的瞧了她一眼,「這幾日是不是胖了些?」
惜惜點了點頭,滿臉的乖巧聽話,「這幾日在王府里吃的好,但凡我想吃的,他們都弄來給我。」
阮祿知道她的性子,斷不會恃寵而驕,只是笑道,「你想要什麼只管告訴他們就是了,若是你受了委屈只管來告訴我。」
「妾身有一件東西很想要。」她慢慢的撫向自己平坦的小腹,聲音裡帶著幾分的柔弱,「妾身想要一個孩子。」
阮祿剎那間變了臉色,他手裡的瓷碗猝然落地,發出劇烈的聲響。
惜惜嚇得臉色慘白。待看向阮祿的時候,卻見他額頭上的青筋暴突,牙齒也咬的咯咯作響。
這些時日他待她極好,她從未見他如此的模樣,頓時嚇得魂不附體,一雙眸子裡滿是淚意,卻不敢往下流。
過了良久卻見阮祿慢慢的起身,但臉色已經恢復如初了,「本王要進宮一趟。你先回去罷。」
阮祿走後,惜惜這才面色慘白的從他的屋子裡出來。
她坐在涼亭里,冰冷的風往她的身上吹著,她茫然的看著遠處的假山,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就在這時,身後卻傳來了傅雲凰的聲音,「妹妹怎麼在這風口上站著呢?你是大夫不假,可大夫也會凍出病來,只怕咱們王爺會心疼的。」
惜惜忙轉身。卻見滿身華服的傅雲凰正被丫鬟攙扶著站在那裡,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進府這些時日也知道,這位攝政王妃雖然身份高貴,美艷無雙,但阮祿根本半點也不喜歡她,兩人雖表面上相敬如賓,但阮祿卻從未去過她屋子裡半步。
「見過世子妃。」她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聽聞你配了些安胎的藥?」
惜惜原本是自己悄悄的弄得,沒想到傅雲凰竟然知道了,便不由得心內一驚,「是。」
「傻妹妹,咱們的王爺可有一個孩子,如今在北涼呢。」她話鋒一轉,忽然冷笑道,「不過王爺對那孩子恨之入骨,只怕將來也不會喜歡自己別的孩子了罷。」
惜惜哪裡知道這些,只聽聞這話,如挨了雷擊一般。
「不過王爺待你很好,幾乎超過了那個曾經愛的跟眼珠子似的北涼郡主。」傅雲凰說完,便讓丫鬟們攙扶著走了。
*******
北涼的雪山幾乎是滴水成冰的,只是雪山底下有一片神奇的湖,便是再寒冷,那湖水是不結冰的。
雪山長年飄雪,那雪幾乎將膝蓋淹沒,不過那裡面又渾身雪白的狼,它們的毛皮很厚,足以讓北涼人挨過最寒冷的冬天。
每年北涼人最勇猛的武士便帶著自己的獵犬來打獵。
而今日連嫣卻帶著自己十幾個貼身的侍衛來了,個個帶著弓箭。
那幾個中原人亦被帶了來了,他們因為穿著單薄,凍得皆是瑟瑟發抖。
連嫣看著那唯一的沒有凍得哆嗦的人,恨得牙根痒痒,只覺得這人沒有半句求饒的話,就是在侮辱自己一般。
「將他們的棉衣都脫了,將身上割些傷口,讓他們進山。」
這是一種極為殘忍的法子,那雪狼極為聰明狡詐,若是見了成群的人只會躲起來。只有用滿身是血的人去當誘餌,然後在四周圍獵。
那些興致勃勃的侍衛正要動手,卻見遠處疾奔過來一匹馬,那馬蹄濺起的飛雪,幾乎有數丈遠。
連嫣也嚇了一跳,趕忙去瞧,卻見竟是連枝兒匆匆忙忙的過來了,不由得大聲道,「郡主來這裡做什麼?難道還要搶我們的獵物不成。」
連枝兒沒有像往常一般跟她針鋒相對,那馬還未停下蹄子,她便下來了。
她匆匆忙忙的跑到那些被捆綁著的中原人面前,在看見施染的一剎那,眼淚不由得落了下來。
連枝兒跑了太久了,一直也未曾停歇,臉上早就凍得麻木了,滾燙的淚水划過,卻如刀割針刺一般的疼。
他真的來尋找她了,他果然沒有失言。
連枝兒伸手便去要解開他身上的繩索。卻見他微微的搖頭,然後不著痕跡的退了半步。
連枝兒明白他的意思,她絕不能在此時認下他來,若是叔父知道了這件事,只怕會殺了他的。
連嫣扔下手裡的鞭子,滿臉狐疑的走了過來,看著連枝兒臉上的淚痕,又看了看施染,「你們認識?」
「不認識!本郡主只是覺得他好看。」連枝兒轉頭死死的盯著連嫣,「他死了也是可惜了,將他給我罷。」
連嫣頓時變了臉色,「我的東西不要了,也不會給你。來人,還不快將他的肉割開,本姑娘還得去獵狼呢。」
那侍衛果然照著她的吩咐,便要動手。
連枝兒咬了咬牙,怒斥道,「本郡主不讓你們動手,看你們究竟誰敢。」
那些侍衛相互看了一眼,卻還是伸拔出了尖銳的刀子。
在他們眼裡,燕成王的女兒可比這個徒有虛名的郡主強多了,所有根本沒有將連枝兒放在眼裡。
連枝兒看著施染,以及那泛著冷光的刀子,急道,「你究竟怎樣才肯放過這些人?」
連嫣轉了轉眼睛,目光看向了那冰冷的湖水,不由得挑唇一笑,然後伸手將自己的耳環摘下,扔進了水裡,「若你今日撈上來,這些不中用的中原人便是你的了。」
施染臉色一變,他知道這湖水究竟有多冷,雖然這清澈的湖清可見底,能看見那耳環,但下去一剎那便得凍僵了。
連枝兒咬了咬牙,死死的看著連嫣。
「怎麼,姐姐不敢了?那些人只有死路一條了。」連嫣巴不得連枝兒趕緊跳下去,便是凍死了也與自己無關,畢竟是她自己找死的,自己的父親頂多也就罵自己幾句罷了。
施染道,「我這一條賤命,不值郡主殿下救,還請您回去罷。」
連枝兒看了一眼施染,她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她咬了咬牙,卻還是一下子跳進了那冰冷徹骨的湖水裡,剎那間無盡的寒意蔓延在她的周身,便是死也不過如此難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