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枝兒強忍住身上刀割似的疼,只往湖底墜去,可她並不會水,只是拼命的伸出手去抓那水底的耳環。
連嫣身邊的哲和頓時臉色大變,「姑娘,這可是郡主啊,她若是有三長兩短的,王爺不會為難您,可奴才們可都活不成了啊。」
連嫣已經已經動了殺意,只怒道,「那你們都去死,誰也不許救她。」
而就在這時,卻見施染猛地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中,拼命的向著她游去。
雖然瞧著清可見底的湖水,卻極為深,而連枝兒已經跌到湖底去了,他死死的轉著她的手,將她往湖面上拖。
連枝兒睜開眸子的時候,卻看見了施染那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
「郡主,您為何這般的痴傻。」她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見了如此緊張神色,她覺得自己便是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的。
兩個人身上已經濕透了,在這雪山腳下,不過片刻衣服上便凍得跟冰坨子似的,再不過半個時辰,兩個人只怕得凍死。
施染見她已經睜開眸子裡,只倒在他的懷裡吐著水,便轉身怒道,「還不快拿衣衫來。」
眾人皆看連嫣的臉色,卻誰也不敢給。
施染面對高高在上的北涼人。沒有半點的畏懼,聲音中帶著冷冽,「謀害郡主,姑娘當真能擔得起責任嗎?你並非燕成王嫡女,你的父王會為了你得罪整個北涼王庭的人嗎?」
哲和也知這件事鬧大了不好收場,只趕緊找了兩件狐皮斗篷扔給兩個人。
施染先挑了一件厚的給連枝兒穿上,「沒事了。」
連枝兒艱難的從他的懷裡站起來,只一步一拐的往連嫣面前走去,直到走到她的面前去,將自己的手掌慢慢的張開。卻見裡面躺著的,正是那耳環。
「咱們說好的,我替你找回來,這些中原人給我。」
連嫣挑了挑高傲的眉,並未去接那耳環,卻冷冰冰的看著連枝兒身後的施染,「別告訴本姑娘,她是你心心念念的姑娘,難道你是來找她的?」
施染也知這件事不能輕易的承認,否則燕成王一定會知曉他的身份。
「我與他素味平生,只是不想看見你無緣無故的殺戮中原人罷了。」
連嫣看著施染,眼中帶著幾分的刻毒與陰狠,「可我現在後悔了,我將適才的話收回來,郡主又能拿我如何?」
此時阿曾已經趕來,只問了周遭的人才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
他走過來忙將連枝兒從地上攙起,低聲道,「嫣兒姑娘的脾氣秉性你又不是不知曉,這裡又都是燕成王的人馬,您這樣鬧下去。不過是白白的凍傷了你自己而已。」
連嫣看著施染,聲音裡帶著譏諷,「你如今了知道了,決定你生死的人究竟是誰,有的人明眼人瞧著雖然是高高在上的北涼郡主,其實在我眼裡連個奴才也不如。」
施染淡淡的道,「郡主永遠是最尊貴的,即便跌落塵埃,亦是旁人無法企及的。」
連嫣頓時面露怒意,「這便是你的回答了?」
「是。」
連嫣何曾被人這般的忤逆過,只覺得自己的父王如今權勢滔天,眾人都巴結著自己,偏偏今日碰上了這麼一個硬釘子了。
「帶他們回去。」連嫣面帶陰狠的看著施染,「今日也沒有必要再獵狼了,咱們回去,明日咱們便再來。」
說完她已經飛身上馬,而剩下的那些護衛更是將抓著趕來的奴隸,往回走。
連枝兒看著施染被他們蠻橫的拖拽走,她看著他,冰冷的淚水流下來也已經是冰冷一片。
他遙遙的看著她,慢慢的道,「能瞧見你最後一眼,我亦是沒有任何的遺憾了。」
等那些人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中,連枝兒才抬眸慢慢的道,「我想父親和哥哥了,若是他們還在,該有多好。」
連枝兒被阿曾帶回王帳的之後,北涼王妃便聞訊趕來,瞧著連枝兒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泛青,身上也是濕漉漉的,便不由得十分的心疼。
北涼王妃只問阿曾,那阿曾不敢說施染,只說時候為了救幾個中原人而起了爭執而已。
等連枝兒灌了幾大海碗薑湯,她只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烏沉沉的眼睛只看著帳頂,好似死過一遭似得。
北涼王妃坐在床榻邊牽著她的手,只滿臉愁容的道,「那年我帶著那些北涼人從京中逃命回來,各部聽聞你父親和兄長戰死,便已經亂了,是你叔父平息了各部,若沒有他,如今你弟弟連性命也保不住了。」
連枝兒漆黑的眼睛轉了轉,「所以一切才要忍著是嗎?」
「蘭姨知道你心中的苦,可如今你叔父沒有將北涼王的位置奪去,想必他在心中也是敬重著你父親的。」北涼王妃說了這麼一會子的話,便已經耗盡了心神,只叫丫鬟攙扶著回帳子裡吃藥去了。
很快便到了晚上,外面已經是火光一片,冷冽入骨的寒風中帶著狼的嚎叫聲。
連枝兒慢慢的從床榻上起來,只往帳子外面走去,卻見孤零零的懸在夜空上的月亮。
她沒有穿她的鹿皮小靴,白淨細膩的腳底踩在冰冷的草地上,好似每一步都似走在刀刃上一般。
因為她的弟弟不在,王帳內根本沒有人,她十分熟稔的拿走了金印,連侍衛也沒有攔住她。
連枝兒出來之後卻走到了王帳旁,數十丈高的瞭望台上,然後拿起號角。猛地吹了起來。
號角聲很快便響徹整個王庭,北涼人早有規矩,只聽見了號角聲,皆有敵人來襲,亦是要換上盔甲,半柱香的工夫自然是要趕來的,若是晚上半刻便是要殺頭的。
連枝兒吹完之後,站在高塔之上,果然瞧見整個王庭亂成的一鍋粥,但很快便有數萬的將士趕來,皆是威風赫赫,手提鋒利砍刀,只等著連枝兒一聲令下。
眾人待看見站在高台之上的連枝兒的時候,皆是滿臉的詫異,眾人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連枝兒高高的舉起手裡的金印,那樣瘦小羸弱的身子,亦不知哪裡來的那樣大的聲音,「北涼的將士聽令,即刻圍住燕成部。」
眾人只聽聞要攻打燕成王的部族,皆是滿臉的震驚,雖然北涼王帶走了大部分的士兵不在部中,但難免以後會秋後算帳,他們這些人可不敢得罪燕成王。
阿曾早知道連枝兒要做什麼,便趕緊去找北涼王妃,誰知北涼王妃從連枝兒帳里出去之後,便昏睡不醒,如今竟誰而已阻止不了連枝兒了。
他忙走上瞭望台,只急道,「郡主,不可啊。」
連枝兒臉上自帶一股氣勢。聲音冷冽,「見金印如見北涼王,但凡有不聽號令者,即刻斬殺。」
她的聲音響徹整個王帳,不怒自威。
眾人誰也不敢反駁,卻只得騎上馬匹,趁著夜色,直奔著燕成部而去。
而今日連嫣因今日的事情,回去之後便跟自己的母親抱怨,說連枝兒如何如何的狂傲,如何不將自己放在眼中,卻絲毫不提及今日誆騙連枝兒下湖之事情。
哲和見她這般的顛倒黑白,便忙也添油加醋的說了起來。
媚夫人便越發的嫉恨起來,只道,「等你父親回來,你定要將這件事說出來,她這一回來,不知從哪裡帶回來一個野種,還端著郡主的架子,強壓咱們一頭。」
母女兩個正說著話,卻聽外面一陣火光沖天,隱隱的有馬蹄聲響起,連桌子上置放著的瓜果都顫了顫,幾乎險些連同著盤子也一併的掉下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嫣急忙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