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夫人也聽了片刻,然後慌亂的從自己的軟榻上爬起來,「莫不是有人打過來了?如今王爺也不再,咱們可如何是好?」
哲和也慌了,「這誰敢攻打咱們,莫不是不想活了。」
而就在這時。卻見已經有侍衛進來回稟,「夫人,是郡主帶著王庭的人打過來了,咱們不曾防備,已經被圍起來了,咱們可要反抗?」
一聽竟然是連枝兒,母女兩個人相視一眼,卻見媚夫人勉強站起身來,咬牙切齒道,「我倒想要瞧瞧,她究竟要做什麼?」
等臉色慘白的媚夫人帶著自己的女兒慌慌張張的過去的時候,果然瞧見了帳子外圍了無數的士兵,手裡拿著弓箭,而其中一人坐在馬上,雙眼冷凝的看著這一切。
「反了,當真是反了,自己先殺起自己人來了。」媚夫人走過去,眼中已經帶了一絲的畏懼,「郡主,您究竟想要做什麼?」
連枝兒死死的咬了咬牙。然後慢慢的道,「將那些中原人給我,我即刻就走,否則咱們今日拼個你死我活,如何?」
連枝兒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里滿是冰冷,這讓媚夫人還渾身一顫,幾乎咬著牙吩咐連嫣道,「將夫人給郡主。」
連嫣頓時面露氣憤,氣的直跺腳,「娘,不要。」
「給她,難道咱們今夜都死在這裡你便高興了嗎?」媚夫人聲音冰冷,「還不快去。」
哲和很快便將那些中原人到帶了過來,施染因為落了水,臉色蒼白如紙,好似凍著了一般,只遙遙的看了一眼連枝兒,卻轉身上了連枝兒帶來的馬車上。
「如今人已經給郡主了,郡主難道還不撤兵嗎?」媚夫人冷冷的笑著,美艷的臉上帶著幾分的狠絕,「等王爺回來了,我們自然會去王庭討要公道,還請郡主莫要否認今日對我們孤兒寡母的做了什麼。」
「叔父將來怪罪了,我自會領。」連枝兒騎馬轉身,然後大喝道,「即刻回王庭。」
等回到王庭內,連枝兒從馬上下來,便瞧見了施染往自己的面前走來,皎潔的月色照在他的身上。越發的顯得蕭和孤寂。
他慢慢的走到連枝兒的面前,然後停住腳步,一雙淡色的眸子看著她,「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連枝兒扯了扯唇角,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我適才在那裡可威風?」
施染露出了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是,很威風。」
連枝兒這才得意的道,「這可都是跟我哥哥學的,他告訴我。若是不想被人瞧出心裡的害怕,便使勁的喊,聲音越大,別人便覺得你惹不起。」
施染卻還是將話拉了回去,「你打算如何?你怎麼做了這麼荒唐的事情?」
「我沒有想過有多麼的荒唐,亦沒有想到以後要怎麼辦,只是不能看著你明日被丟到雪山上去餵狼。」
施染良久才嘆道,「你果然很傻。」
連枝兒沉默了良久,這才讓阿曾將那些中原人全部安置妥當,只等著她明日處置。
施染卻並沒有走。只是陪在她的身邊,終於無奈的扯了扯唇角,「走罷,我陪你去見王妃,難道你還想著躲一輩子不成?」
連枝兒卻慢慢的攥著他冰冷的手,目光里滿是凝重,「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任誰也不能阻止咱們,既然你送上門來了,便這一輩子也不會放過你的。」
兩個人很快便到了王妃的帳子外,只等了半個時辰,大夫便出來回稟說王妃已經醒了。
連枝兒和施染進去的時候,北涼王妃已經聽說了這些事情了,他們才掀開帘子,卻見一個瓷碗猛地砸了過來。
兩個人雖躲開了,但連枝兒的臉上卻儘是惶恐和不安,她現在才知道後怕了。
連枝兒跪在了地上,而跟她一起進來的施染也跪在了她的身邊。
北涼王妃面如金紙,只強撐著一口氣,只冷笑道,「今日我寧願死了,也不願醒過來聽你做的這些荒唐事情,原來是為了他你才如此,竟不知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竟讓你忘記了殺父之仇了!」
施染面不改色,「當初謀算王爺亦是為了家國,實在是迫於無奈,如今這條命便是王妃的,任由王妃處置。」
北涼王妃冷笑,「既然你這般的說,那本王妃今日便要你的命,如何?」
施染淡淡道,「我覺無任何的怨言,還請您莫要為難郡主。」
連枝兒只聽聞這話,只覺心中冰冷,急道,「蘭姨,您若是殺了他,便先殺了我罷。在中原之時。他以性命相護,若非她,當初我早就被凌遲處死了,是他擋住了我的面前,保護了我。」
北涼王妃拼命的咳嗽了幾聲,臉色越發的泛白,「你這傻子,難道你以為本王妃饒了他,你叔父便能放過他了?只怕來日他死的更慘。」
連枝兒急道,「所以請您想想法子救救他,這世上只有您有辦法了。」
王妃衝著連枝兒招了招手,只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來,她待連枝兒如同親生的女兒,終究是不忍讓她失望,「你這孩子,永遠都是個傻子。」
連枝兒不由得動容,「蘭姨。」
王妃看著施染,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你想留在連枝兒的身邊可以,但必須要毀去你這張臉。才能瞞住燕成王,你可願意?」
連枝兒看著施染那張如如美玉一般的臉,世人能生出這樣的樣貌,亦不知燒了幾輩子的香火,他怎會捨得?
她急的從床榻上站起來,「蘭姨,不可啊。」
施染看了一眼連枝兒,慢慢的道,「這幅皮囊不過是身外之物而已,只要能守在郡主的身邊,陪著她一生一世,毀了又有什麼心疼的。」
北涼王妃似乎沒有想到他會答應的這樣的快,只是冷笑道,「好,你便帶著鐵面具,這一生便也摘不去了。」
連枝兒心下駭然,那是北涼人懲罰罪不可赦的犯人的法子,只將面具燒紅,然後覆在臉上,便是將來摘下了,亦是滿臉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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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獵獵,這幾日竟是出奇的冷,惜惜只聽聞阮祿去了城外的皇家圍院,便興沖沖的去了。
她原本不擅長這些,甚至從未騎過馬。
她被丫鬟攙扶著走進那圍院之中,卻見阮祿正站在不遠處,然後又侍衛在圍場中飛奔。
她慢慢的走了過去,然後慢慢的道,「王爺,妾身也想要騎馬,您教教妾身罷。」
今日她去昔日的長公主府邸去收拾往年的東西的時候,在阮祿的書房裡見到了一副珍藏多年的畫,卻是一個一身北涼打扮的女子,騎著高頭大馬,那馬蹄踏著綠油油的草,好似活過來了一般。
阮祿轉身看著她,卻見她那雙烏沉沉的眼睛裡滿是乞求之色。
他還是不忍拒絕,只讓侍衛們牽來一頭小馬來,然後親自扶著她上了馬。
惜惜第一次騎馬,只怕掉下來,只死死的拽著阮祿的衣袖,聲音裡帶著幾分的惶恐,「王爺,你可要陪在我身邊,我害怕。」
阮祿看著她,又似乎在看著旁的,「好,陪著你。」
惜惜是個極為聰慧的人,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但很快便學會了騎馬。
她只央求著阮祿放開,然後自己在騎著狂奔,遠處的夕陽餘暉未散,落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上鑲嵌上一層淡淡的光澤。
他忽然想起來那個女人,那個北涼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