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枝兒衝著東雪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趕緊想法子將連空想法子弄走。
因為她知道阿空是不喜歡施染的,這孩子若是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這可如何是好?
東雪滿臉的愧疚,只趕緊道,「郡主,小公子只一直哭的可憐,您便哄著她睡罷,明日奴婢便過來接。」
說完匆匆忙忙的跑走了,身後好似有餓狼在追著一般。
連枝兒欲哭無淚。
阿空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撅著嘴巴,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阿娘是不是有了夫君,便不喜歡阿空了?」
連枝兒和施染皆是一愣,但實在不像這樣一個孩子說出來的話,便急問道,「哪個不要臉面的跟你說的這些胡話。」
阿空有些怕了,「是姨母說的,阿娘不喜歡阿空了,等將來剩下你與旁人的孩子,便將我扔到雪山里去餵狼。」
連枝兒席恨連嫣竟然跟一個孩子說這樣的話。
而就在這時,卻見施染慢慢的走過去,蹲下身子,看著她慢慢的道,「你永遠是你阿娘最喜歡的,她怎麼能不喜歡你,否則她會傷心的。」
連枝兒看著施染和阿空。橘黃色的火苗照在他們的身上,只感覺心中一暖,眼圈不由得微微的泛紅。
她忙道,「我適才弄的身上都是汗,我去沐浴更衣,你好生的看著他。」
等連枝兒出去才覺自己忘了帶桂花油,便轉身回去拿。
卻不料卻聽見了屋內傳來的聲音。
阿曾的聲音帶著幾分的稚嫩,「阿娘說我的爹爹已經死了,是真的嗎?」
連枝兒心頭一窒。
過了良久,才聽見施染的聲音傳來。「你阿爹還在世上,他只是不能來見你,我會像你爹爹一樣照顧你,看著你長大成人。」
連枝兒的淚不由得滾滾的落下,這才轉身離開了。
連枝兒沐浴完回來,天色已經很晚了,連枝兒遙遙的看見遠處傳來馬蹄聲。
卻見無數的人擒著火把,騎著馬,只奔著北便去了,想必是朔琅王回去了。
連枝兒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叫寒間的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這才轉身往營帳內走去了。
等她躡手躡腳的進去之後,卻見阿空已經睡著了,紅撲撲的小臉上帶著汗珠兒。
施染見她進來了,這才慢慢的轉過頭來,皺眉道,「怎麼頭髮濕漉漉的便回來了,若是凍著了。明日又要嚷嚷著頭疼。」
連枝兒卻吐了吐舌頭,像是挨了罵的孩子一般,只無奈的嘆道,「沒想到我們名震天下的施大人竟也有婆婆媽媽的時候,當以前誰不知您是個冷心冷肺的人,看來傳言有假啊。」
施染生怕吵醒了睡熟的孩子,只嘆道,「如今你得了便宜還賣乖,還不快過來,我幫你擦擦。」
她這才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只坐到他的身邊,卻見他果然拿出帕子來替她擦拭著結了霜花的青絲。
過了良久,她見他手上的動作聽了下來,只慢慢的轉過頭來,慢慢的呢喃了一句發自肺腑的話來。
「你為何待我這般的好,我竟不知拿什麼來給你。」燈光下,她的眸中閃耀著斑駁的淚痕,「只想將我的心挖出來給你瞧瞧。」
他忍不住的深處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然後無奈的嘆道,「果然是個傻子。」
連枝兒靠在他的懷中,而他的胸口卻依舊很冷,可心卻砰砰的跳著。
「我不喜歡阿空,甚至害怕他,只因為他和那個人實在在太像了,見到阿空我總是想起我曾經的那些噩夢,那些所遭受過的恥辱。」
施染看著手臂陡的收緊,目光有些複雜的道,「以後阿空便是咱們的孩子,中原的那些事情莫要再想起來。」
連枝兒從他的懷裡出來,慢慢的點了點頭。
屋內的炭盆噼噼啪啪的亂響,屋內熱的厲害。
施染滾燙的唇落在她的耳畔,然後慢慢的劃向她的唇。
還帶著幾分濕意的青絲緊緊的貼在她的臉頰。
連枝兒不由得呼吸而變得急促起來。
而就在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的探究,「你們是在搶糖吃嗎?」
連枝兒不成想阿空竟然醒了過來,只覺又羞又臊,只下意識的站起身來,卻不料踩到了自己的裙角。
施染見她摔了下意識的去攙扶,不料情急之下他竟踩到了連枝兒的腳踝上,兩個人頓時滾在了一團。
施染用胳膊將她環住,才讓她沒有受傷。
連枝兒聽見耳畔傳來骨頭撞到地上的聲音,等爬起來之後,慌亂的去掀他的袖口,緊張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施染的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無事,莫要擔憂。」
阿空趴在床榻上,揉著惺忪的睡眼,慢慢的道,「怎麼了?你們怎麼在床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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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成王與朔琅王聯姻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北涼。
燕成部的人卻是個個的歡喜模樣,畢竟兩個北涼最強大的部落在一起聯手,他們的風頭和權勢都把王庭的人給蓋過去了。
果然燕成王的幼子連藿第二日便興沖沖的來到了王庭。
他亦是媚夫人的獨生子,往日更是飛揚跋扈,天下的人他是沒有幾個放在眼中的。
而他的年紀與連桁相仿。但樣貌品行皆不如連桁,背地私下裡只暗恨不已。
他過來的時候,卻見連桁臉色鐵青的正在射箭,許是因為心煩意亂,那箭幾次脫了靶。
而就在這時,卻見是身後傳來拉弓搭箭的聲音,他還未轉過頭去,卻聽見「正錚」的一聲,一支箭在箭靶子的中間顫抖著。
連桁轉過頭來,見了來人,不由得怒火中燒,「你來做什麼?」
「自然是來看看咱們的北涼王。」
畢竟都是十二三歲的人,將對彼此的厭惡清楚的表現在了臉上,沒有半點的隱瞞。
連桁冷笑,「誰讓你來王庭的,還不快滾。」
連藿見他竟還在自己的面前逞威風,不由得冷笑道,「如今我親姐姐便要嫁人了,以後我們便是北涼最有權勢的人了,這王庭也很快就是我父王的了。」
連藿如此找茬,不過是因為昨日的時候他見了朔琅王。
那朔琅王見了他只嘆道,「你的父親比昔日的北涼王還要威風,沒想到他的兒子竟格個個不如人家的兒子,瞧著今日的小王爺,想必也是龍駒鳳雛,只怕將來的風頭蓋過任何人去,」
這番話雖是實話。但在連藿的耳中卻格外的刺耳,氣急之下,今日便來了王庭,只想煞一煞連藿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