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日子虽然清贫了些,大不如现在的富贵,可他却觉着过得很好。当然,现在也很好,杨晔对他的感情如一,又有了衾折,虽有许多不顺心之事,却也已经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圆满了。
两人逛了一会儿,在路上碰见了兵部的于大人,杨晔同于大人打了声招呼,阿喜行礼后扯了扯他的袖子,他看了阿喜一眼,道:你先去前面的焗鲜居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阿喜点点头,遂先行离开。
于大人,边关战事究竟如何了?
谈及此事,于行戈面色凝重:不容乐观,季老将军虽然英勇善战,可到底已经年迈,如今巴塔部新任继承人十分凶悍,攻势极其凶猛,皇上虽然派兵援助前线,可到底是常驻京中的将军,盛世年久,疏于操练,到了西北节节败退。
皇上正为此事而恼怒,恕本官直言,这场仗最多拖到八月。
杨晔惊疑,四月开始打的仗,竟然估计四个月就会结束,可见巴塔部何其猛烈:那于大人可知老将军近况如何?
战事不利,老将军自也不会太好。于行戈还忙着,便道:还有要事在身,本官就先行告辞了。
于大人慢走。
杨晔不禁担忧,纪朝战败,少不了要满足巴塔部的无理要求,彼时真的是国家悲哀,再者老将军恐怕也会受到朝廷官员的讨伐,他实在不想看到阿喜担心。
诶,你这人怎么走路的,竟往我们家小姐身上撞!
晃神的功夫,杨晔肩膀挂到了人,也未管是谁,他赶忙致歉:不好意思,小姐。
一阵香风飘过,他抬起头,一张美艳的脸映入眼帘,竟然是薛琳琅。
女子眼中的愤懑从看见杨晔温文尔雅的面容后逐渐变红,她训斥了婢女一句:怎么说话的,这位少爷也是无心。
杨晔诧异了一瞬,见此势头,薛琳琅应当还未见过自己,想着阿喜还在等着,他也懒得和薛琳琅纠缠,便淡声道:多谢小姐谅解,告辞。
小姐,这人也太不知礼了,撞了您就这般走了。
薛琳琅回头追随着杨晔的背影,轻抿了抿嫣红的唇:若不走了,还留下过年不成。也不知是谁家的人,倒是有些稀奇,见着了我还面无波澜。
天下男人本性相同,瞧这人就是为了故意引起小姐的注意。婢女道:他上了焗鲜居的楼。
薛琳琅揉了揉自己手中捻着的手帕:也许久未去焗鲜居了,今晚就去那儿用膳吧。
小姐不是要.......
薛琳琅斜了婢女一眼,婢女住了口。
焗鲜居是一家主打海鲜的酒楼,京城离海远,运输不便,因此海鲜卖的十分贵,这会儿正值饭点,雅间都被定完了,只有大厅还有几处空位。
昂贵的吃食普通百姓吃不起,来焗鲜居的都是贵客,即使是大厅也修建的极好,倒是也不一定要去雅间。
焗鲜居的老板是福禧斋的常客,有意给阿喜腾一处雅间来,但阿喜想着就他和杨晔两人,也用不着如此麻烦老板,于是就选在了大厅里。
他闲坐在床边左等右等,可算看见杨晔上来了,起身便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于大人怎么说?
情况不太好,想来这次战事后,季将军就会回朝。
阿喜敛起眸子,杨晔伸手揽着他的肩膀:没事,好在未曾听说老将军受伤一类的消息。
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愿外公可以平安回朝。
杨晔应了一声,牵着人过去坐:可点好菜了?
等着你呢。
薛琳琅珊珊来迟,正欲寻找杨晔的身影,婢女便道:方才的少爷在那儿。
旁边那个不是他夫郎吧。
婢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薛琳琅的眼色。
大厅里人多,薛琳琅只瞧见了方才的男子牵了个白衣小哥儿去了靠窗的位置,小哥儿是背对着她坐的,看不清容貌,但从身姿中瞧得出资质应当不差。
薛琳琅心情很是不悦,自己满怀欣喜的过来,竟然瞧见了这么一幕。
正点菜的两人全然还不知有人在盯着他们俩:要一份生蚝,还有粉丝扇贝,虾也来一些吧,噢,对了,上次来螃蟹卖完了,今天还有吗?
客官,今日还有,不过个头有些小,剥有点费事儿。
杨晔摆摆手:无碍,备好剪刀就是。
好咧,客官稍等。
阿喜到了点茶水,道:点那么多可吃的下。
吃不下就带回去。
婢女见着人小两口凑在一起说话,正面可瞧着方才的少爷眼中温情款款,哪里还装的下旁人,即使美艳如小姐,竟也不落一毫在那少爷的眼中:小姐,要不我们走吧。
薛琳琅偏生却像被激了斗志一般:为何要走。
她信步过去,选了一桌离杨晔桌子近的,让婢女随意点了些菜式。
杨晔桌的菜上的挺快,阿喜拾了剪刀正要剪螃蟹,还未动手却被杨晔拿了去:你先吃别的,我给你剥。
阿喜眼角弯弯,老夫老妻了,倒是也不争这些。
他素爱这家酒楼的生蚝,率先下筷子尝了尝,味道刚刚好,遂又夹了一块生蚝肉送到杨晔嘴里:即时吃,味道可比从酒楼买回家还要好些。
你喜欢,我常带你来便是。
等衾折大些也带他来。
好,都依你的。杨晔把剥开的螃蟹肉放在了阿喜的碗里:快吃吧。
最后一道粉丝扇贝上来,杨晔吃了一大口,粉丝上的汤汁味道香浓,很是不错,阿喜拿出手巾给他擦嘴:瞧你,吃那么急,嘴上都粘着了。
小二把木盘里的一小壶酒放在了桌上:杨老爷和夫郎的感情可真好,今儿我们掌柜的忙,不能来招呼二位,特地送了一壶甜酒。
杨晔擦了擦手,给了小二一些赏钱:替我谢谢老板了。
小二喜滋滋的收了赏钱,弯着腰小声道:对面有个小姐一直在盯着老爷这桌瞧,不知可是熟识之人?
嗯?
阿喜闻言便朝小二说的方向看去,正巧和想看清他容颜的薛琳琅四目相对.........
两人面容皆是一僵,将近十年了,彼时两个小孩子,今时已经各长成人,可那股子同在屋檐下生活过的熟悉感却是怎么也磨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