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楚千凝趕緊解釋道,「娘親,我已給他看過了……」
誰知話音未落,卻見容夢竹揚起手,「啪」地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這一巴掌打的出其不意,便是黎阡陌也沒有及時反應過來。
眼睜睜的看著楚千凝白皙細膩的臉頰上浮現了五個指印,他的眸色頓時便暗了下來。
伸手將她護到自己身後,黎阡陌語氣微涼,「岳母這是做什麼?」
容夢竹似是氣得不行,閃完那一巴掌方才意識到還有外人在場,神色稍斂,她只冷聲道,「這是我們楚家的家事。」
言外之意,便是不許他插手了。
可黎阡陌又豈是那麼聽話的人,他微微眯眼,神色淡漠道,「凝兒既已嫁與我為妻,便是我黎家的人,岳母狠得下心責打她,小婿卻心疼不已。」
被黎阡陌堵得語塞,容夢竹的唇瓣抿成了一條線。
目光落到楚千凝的身上,她不覺厲聲道,「凝兒,你隨我進來。」
說完,她便逕自走進了內間。
再說楚千凝聽到容夢竹的話,竟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恍惚間,她似是想起小時候,每每習舞出了錯,娘親便會用戒尺狠狠的打她的手心,嚴厲的語氣與方才別無二致。
不管楚千凝在面對外人時有多麼強悍堅強,但在爹娘面前,她只不過是個孩子。
忽然挨了一巴掌,她整個人都懵了。
任她如何聰明也沒有想到,分別許久,再見之時娘親竟狠狠的打了她!
眼眶紅紅的望著容夢竹離開的方向,楚千凝下意識捂住自己被打的那一側臉頰,剛要抬腳走進內間,卻被黎阡陌拉了回來。
溫軟的指腹輕輕撫過她微紅的臉頰,黑眸中不覺蓄起了一股怒意。
而他越是生氣,手上的動作就越是溫柔。
明顯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楚千凝趕緊握住了他的手,安撫的朝他擠出了一抹笑,「沒事兒的,我一點都不疼。」
他沒說話,只目露心疼的望著她。
抿了抿唇,楚千凝低聲道,「娘親並不知道我們曾經經歷過什麼……是以聽到我將胎記的事情告訴你,她才會如此不悅……」
未等黎阡陌開口,她便繼續說道,「她也是關心我……」
不忍她如此為難,黎阡陌面色微沉的點了點頭。
並非是他不懂事,連人家教訓自己的女兒都不許,只是容夢竹這一巴掌打的沒頭沒腦,而且下手沒有收著力氣,他這才面露不悅。
倘或不是顧忌對方是娘兒的娘親,他又豈會忍耐至此。
見他面色稍霽,楚千凝這才稍稍安心,試探著輕哄道,「你先去外面等我吧,好不好?」
「嗯。」
輕應了一聲,黎阡陌抬腳往外走,餘光卻掃過內間的紗幔,眸色幽暗。
隨著木屋的門打開又關上,楚千凝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這才轉身走進了內間。
平心而論,她有些害怕娘親,這種感覺自小便有。
相比之下,爹爹倒是和藹的多。
他從不約束她什麼,也不會勉強她去學這個、練那個。
當然,對於娘親的管教方式他也未曾表示不贊同,一直都是冷眼旁觀。
心事重重的走進內間,對視上容夢竹充滿慍怒的雙眸,楚千凝的眉頭微微蹙起,緩緩的低下了頭。
「跪下!」
「娘親……」楚千凝慢慢跪倒在地。
「我昔日告訴你的話,你全都忘記了嗎?!」容夢竹端坐在椅子上,明明是普通至極的一副容貌,氣勢卻強的駭人。
連連搖頭,楚千凝急切道,「娘親所言,凝兒片刻不曾忘卻,只是……」
「只是什麼?」
「黎阡陌他不一樣,他以真心待我,我不能騙他。」夫妻貴在相知,她既決定了要與他攜手此生,便不該再對他有任何隱瞞。
「真心……呵……」容夢竹冷笑道,「你以真心待他,那他呢?」
「他自然也是真心待我。」
「你怎知他是真心,而非有利可圖?」容夢竹明顯不信楚千凝口中的真情實意,甚至嗤之以鼻,「你將自己的事情吐露了個乾淨,那他呢?難道他就沒有事情隱瞞你嗎?」
面對容夢竹的質問,楚千凝一時語塞。
黎阡陌有事情隱瞞她嗎?
當然也是有的。
但情況不同,自然不能一概而論。
最初她選擇隱瞞黎阡陌,確確實實是因為沒有完全信任他,可他不是,侯府的事情他選擇隱瞞,只是因為他怕嚇到她,而非擔心她去告密。
從一開始,他的人、他的情,就比她純粹的多。
是以事到如今,她也想如白紙一般站在他面前,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她都想一一說與他知曉,不再有絲毫遮掩。
前世,鳳君擷曾因著她這枚胎記將她留到了最後,若這枚印記當真有大用處,若黎阡陌當真想利用它達到什麼目的,她也是甘心被他利用的。
更何況她心裡那麼確定,他便是棄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不願傷她半分。
緩緩的抬起頭同容夢竹對視,楚千凝的眼神堅定無比,「他便是有何事瞞著我,也定然是為了我好,還請娘親信我。」
「你……」
「娘親,你到底為何定要讓我藏著這枚胎記,究竟有何秘密?」能讓她氣到當著黎阡陌的面兒打自己一巴掌,到底是何原因?
「這關係到你的性命,你說我為何一直讓你遮掩著!」
說起此事,容夢竹的臉上不禁透著深深的無力。
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皺眉將楚千凝從地上扶起,摸了摸她被打紅的臉頰,放緩語氣問道,「疼不疼?」
「……不疼。」她搖頭。
「你也別怪娘親,娘親是關心則亂。」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