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鳳雪綺進來,楚千凝示意遏塵等人退下,隨即自己便也和黎阡陌悄然退出了房中。
關上房門之前,她看到鳳雪綺背影僵直的朝榻邊走近。
瞧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黎阡陌不禁輕輕晃了晃她的手,「凝兒想什麼呢?」
「你說……欒廷玉會恨鳳雪綺嗎……」
畢竟,當年是鳳雪綺間接害了欒家。
雖說她也是被逼無奈,但悲劇已經造成,無法挽回。
倘或欒廷玉要恨她的話,任誰也說不出什麼。
可想到這一點,楚千凝便不免有些為他們感到哀傷。
青梅竹馬,經年再見,他因她痛失家人,飽受折磨,變的不人不鬼,但也是她,隱忍多年,如今冒險救他脫困。
是愛是恨,真的很難有定論。
「若易地而處,凝兒可會恨為夫嗎?」黎阡陌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以問代答。
「……會。」
他傷了她的家人,她怎麼可能不恨呢。
但或許,最恨的還是自己。
明明應該憎恨他,卻又不可自拔的念著他,單單是這般矛盾的心理,就足以將人活活折磨死了。
聽她這樣說,黎阡陌卻微微勾唇,笑的很是開心的樣子。
月色下,他擁著她坐在廊下,兩人微仰著頭看向空中的那輪圓月,耳邊聽著風拂樹林的聲音,覺得至他們年邁之時,兩人的狀態也不過如此。
夏夜的蟬無休止的叫著,平添了一絲夜的靜謐,倒也不會令人覺得聒噪。
時不時往房中掃兩眼,見房門一直緊閉著,楚千凝的心裡莫名閃過一絲擔憂。
僅僅一個眼神,黎阡陌便好似猜到了她的心思,溫熱的大掌輕托起她的臉頰,將她的臉轉向了另一側,「放心吧,她不會尋短見的。」
「你怎麼知道?」
「如今欒廷玉情況未明,她必然不放心由別人來照顧他,又怎麼可能去死呢。」便是真的要死,也不會是現在。
「這倒是……」
兩人在外面等了好半晌,鳳雪綺方才從房中走了出來。
她的眼睛紅紅的,似是方才哭過。
知她心性高傲,必不願讓被人瞧見自己這般落魄模樣,楚千凝只匆匆掃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你先回城中吧,後面的事情我會料理。」
「多謝。」
朝他們夫妻二人略一拱手,鳳雪綺便翻身上馬,逕自離開了這處。
聽著馬蹄聲漸漸走遠,楚千凝方才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像是令牌一樣的東西遞給了黎阡陌。
後者接過,抬腳走進了房中……
*
且說另外一邊,齊敏回到侯府後,便接到了眼線的消息,說是楚千凝和黎阡陌出宮後並沒有回侯府,而是出城去了。
一聽這話,齊敏當即便覺得不對勁兒。
出城……
這麼晚了,他們出城去幹嘛?
「不光是他們,連五公主也出宮了,但她太過謹慎,將咱們的人都甩開了。」最終她去了哪兒,倒是無人得知。
「那黎阡陌夫婦呢?」
「他們去了城外的一處別院,既不是黎家也不是楚家的產業。」
聞言,齊敏皺起眉頭,陷入了深思。
今夜實在是發生了太多詭異的事情,以至於讓他的思緒有些紛亂,竟一時難以分辨,這兩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方才他著人去查探了一番,似是有人闖入了御書房。
可那是什麼所在,層層御林軍把守不說,單單是這座宮城便不容易進,居然還能有人闖進了御書房!
會和楚千凝他們有關嗎?
如此想著,齊敏便有心將此事調查清楚。
一來可以除掉那個臭丫頭,二來便能免齊家一項罪過。
否則,陛下若是定要將齊霏煙毒害太后的罪名坐實了,進而牽連到她父親齊遲,乃至是他,那事情就不好平息了。
屆時,就算是滿朝文武為他作保,雖也能安然無恙,但到底會暴露自己的實力。
何況……
這次的事情本就有損齊家的聲譽,若能就此扳倒楚千凝,便可順勢將所有的髒水都潑到她身上去,將齊家徹底洗白。
「爹,您打算如何做?」齊遲忍不住問道。
「你帶一些人,去楚千凝和黎阡陌所在的地方瞧瞧,倘或那處果然有貓膩,便趕緊著人回來稟報,我進宮請旨,讓陛下的人出面將他們抓個現行。」
「那……」
「若是他們故弄玄虛,你便悄悄回來,於咱們也無甚要緊。」
「孩兒明白了,我這就去。」說完,齊遲便快步走出了書房,安排了一些武藝高強的護衛,趁著夜色直奔城外。
而齊遲前腳剛走,後腳侯府變出事了。
齊霏煙不知怎麼想的忽然要上吊自盡,幸而丫鬟發現的及時,這才將她救了回來。
彼時她上在昏迷中,氣得齊敏將其他人好頓罵。
他並非是捨不得齊霏煙死,而是她絕不能於此時、此地死。不然的話,世人就會說他們蓄意破壞與西秦的聯姻,而非說齊霏煙是貞潔烈女。
真的性情剛烈,方才在宮中她便該一頭碰死,也免得後面生出這許多麻煩來。